“動了春心?”
小幽巷鬼字鋪里屋,床上一位盤腿端坐的老者望著進屋人問道。
老者臉色極其紅潤,鶴發童顏,但如果湊近,卻發現老者堪稱殘廢。
而造成殘廢的原因則是因為老者沒有腳。
他是何歡,現在也可以稱呼為鬼王。
自從和蕭幾歲離開小千業火,何歡為了躲避三界山的追捕,一路遮掩氣息,這才造成鬼氣大量流失,要不是來到小幽巷以后有個不長眼的家伙送了一頓美餐,恐怕此時都不能開口說話。
自鬼王塵一事,何歡已經脫離人類身體,但他是何許人也?恐怕死尸王燈都沒有料到何歡還能重塑身體,而這一點也是何歡對蕭幾歲最滿意的一點。
因為他的一半身體,都是蕭幾歲的。
但蕭幾歲總歸是個小娃娃,何歡看著眼前的黑袍人,笑意更濃。
“沒有。”
黑袍人在緊鄰何歡的一角坐地,很簡短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只有這個時候,蕭幾歲才終于敢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蕭幾歲沒有摘下頭上的帽子,一席黑袍蜷縮在角落不知想些什么。
對于剛才發生的事情,蕭幾歲絕無半點貪婪美色之意,但總歸殺人不好,而且那些東西都是何歡所留,送便送了。
而那兩位女子,蕭幾歲也并不打算滅口,只待找到死尸王燈,還個自由。
“還有多長時間?”
半晌之后,蕭幾歲輕聲問道。
何歡不解:“你是說什么什么時候找到死尸王燈,還是何時成為我這個樣子?”
蕭幾歲搖搖頭,喃喃自語。
“都不是,是什么時候我才能回家。”
這個問題很復雜,所以何歡并沒有說話,但看著前者的目光多了分異樣。
何歡知道蕭幾歲什么意思,但既然成為他們這樣的人,天涯海角恐怕再無容身之所。至于回家,更是無稽之談,因為他們早就沒有了家。
對于蕭幾歲的身世,這半個月來何歡都已知曉。雖說蕭家處理不周,但在何歡看來,只怕是手中無能!
無能便受盡欺凌,這個道理只要有人,就一定行得通。
里屋再次陷入安靜,兩人都不再言語,而是各行其事。
油燈有些破損,粘稠的燈油順著桌子淌下,帶著沉思慢慢沾到地上。
蕭幾歲也只是向屋內打聲招呼,隨后便起身離開。
他決定要出去走一走,不是在店鋪踱步,而是看看小幽巷到底什么樣子。
蕭幾歲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確認無恙,隨后拒絕了兩位女子的跟隨,一個人走出鬼字鋪。
在這個過程中,他簡短地向兩位女子交代了些事情,其一是打掃店鋪一遍,其二是有人傳來消息,第一時間喊里屋一聲。
而第二點蕭幾歲交代的格外認真,可能是他偽裝的嗓音太過沙啞,還是怕兩位女子真的被何歡吃了,總之在看到女子慘白的臉色后,他才欣然離開。
和蕭幾歲去過的所有地方都不同,小幽巷真的很黑。
這里的黑不是指環境,而是人心。
盡管知道這里的人身世大多悲慘,但蕭幾歲沒有一絲同情。
就像他一樣,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成為如今這樣,多數還是心鬼作祟。而那些說是老天不公的,只是找個心里慰籍罷了。
天色微微轉暖,清晨過去大半。
修命者也需要吃東西,所以小幽巷里的茶鋪便早早開門。
說是茶鋪,實則里面別有洞天。
因為小幽巷能活著的人總歸是不差錢,所以那個拿著屠刀沏茶的老板把里面裝修的分外奢華,不僅如此,還從刀疤那里買了幾個姿色姣好的女寵,白日陪客,至于晚上則暖床。
越是缺什么,越想有什么。
茶鋪老板人稱屠夫,他沒有文化,但不知從哪里找了個裁縫做了一身書生衣裳。也不怕一個不小心崩開扣子,整日穿著這身打扮坐在搖椅上看書。
“一份早茶,帶走。”
蕭幾歲沒有進去,站在外門說道。
“哪里來的窮鬼,走走走,老子這是雅地兒,不是外街擺攤的。”
屠夫臉都沒抬,坐在搖門口的搖椅上很不耐煩地一擺手。
他這原先是有早茶,但現在都什么時候,不說綁來的幾位廚師會不會做,就這功夫也不知道賣出多少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