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思索片刻后,才端著茶水入了里間。
讓戚氏乖乖坐著,她竟真的沒有亂動,很安靜地坐著。
眼神呆滯,傻愣愣地看著他,大抵是已經快要醉糊涂了。
他用腳把春凳勾到了戚氏面前,隨即岔腿而坐,茶盞放到了她嘴邊“喝些。”
她瞧著有重影的嵇堰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覺到嘴邊有杯盞,這才張開唇,輕抿了一口就不喝了。
嵇堰暼了眼她剩下的大半杯茶水,端過來直接一口給喝了,余下一個空盞放到春凳上。
嵇堰決定換一個問法,聲音低了下來“芃芃可喜歡二郎”
大概,嵇堰也覺得這問題不要臉,是以問后清了清嗓子。
瀅雪覺得地在轉,天也在旋轉,隱約間聽到有人喚她的小名,問她喜不喜歡二郎。
“二郎是誰”懵懵懂懂的眼神,好似真的不知道二郎是誰。
嵇堰沉默了片刻,說“二郎是嵇堰。”
“哦嵇堰呀。”她忽然咧嘴一笑“不喜歡,他討厭。”
嵇堰的臉驀然沉了下來,沉得似要滴水。
擱在腿上的手握了起來,暗暗呼了一口氣,聲音依舊很低“不喜歡為什么要和他做夫妻”
他的話一出來,眼前的戚瀅雪頓時哭了,淚水盈眶“爹爹會出事。”
嵇堰眉心一蹙“會出什么事”
雖然知道她的轉變是為了戚家,為了她的父親,但卻不知那戚長史會出什么事。
“夢里有人害爹爹嵇堰能救”好像有一瞬的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嵇堰,她伸出手攥住了他腿上的袍子“你能不能救我爹爹”
嵇堰黑眸幽深地望著她。
雖然她說得不怎么清楚,但嵇堰也能從有用的信息中理出頭緒。
就因為一個夢,她就這么犧牲她自己
好半晌后,問她“你想我怎么救”
怎么救
瀅雪在清醒的時候想過很多遍,便也就脫口而出“護住查出害戚家”
大抵是腦子不清醒,她的語句已經開始亂了。
嵇堰卻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要借他的勢護住戚家,查出害戚家的人。
唇角拉平,眼神逐漸泛了冷。
“我若不幫,你當如何”
不幫她
瀅雪思緒亂糟糟的,根本沒法去想,只憑著本能說“回家,找爹爹。”
嵇堰咀嚼她的話,也明白了過來。
他若不幫,她就回安州去找她父親一同共患難,而他于她的作用,不過是救戚家的工具罷了。
冷沉著臉思索間,那坐著的戚氏已經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他,但因身子不穩,才走一步就直接朝著嵇堰撲了過去。
嵇堰抬眼,略一張開雙臂,便把人穩穩當當地接住了。
低下頭,便見她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己,她拉著自己的領子,抽抽搭搭的求道“我和你做夫妻,你幫我好不好”
嵇堰依舊沉默地望著她,不答應,不拒絕,只問“你恨我,是嗎”
瀅雪搖了頭,嵇堰眉心微微一舒,又看到她點頭,眼神驀然兇狠“到底恨還是不恨”
她若回一個恨字,他今晚就把她送回西廂去,日后路歸路橋歸橋。
若恨,還談個鬼的做夫妻,他難不成還會逼迫一個恨的女子為妻不成
“你、好兇,我討厭你”
嵇堰立即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朝著門口而去。
懷里的人被嚇得抱緊了他的脖子,嗚咽道“我不恨你,我討厭你。”
嵇堰的腳步倏然一頓。
恨和討厭似乎又是兩碼事,琢磨片息,低頭瞧她“為什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