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馳陪家屬上了分局的小巴車,歐陽作為唯一上班的法醫也跟了過去,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向馳問“你們是怎么找過來的,之前報過警嗎”
那老頭說道“沒報。但我兒子一宿沒回家,我們從昨天晚上開始找,哪哪都去了,找了大半宿不見人。直到今天早上碰到在我家附近收破爛的劉老二,他說鋼鐵廠里死人了,男的,我就細打聽了一下,穿的衣服啥的跟我兒一模一樣。
歐陽點點頭,死者與其父其弟的容貌相似,一家人沒跑了。向馳又道他幾點出的門,最近碰到什么難事了嗎吃完早飯就走了,唉老頭嘆息一聲,苦笑道,他能碰到什么難事
老頭的二兒子打了個岔爸,還是算了吧,我哥人都死了,還說那些干啥。向馳指了指一旁做記錄的馬卓研,這些是調查的必要程序,你們該說還是得說。
老頭便道“唉咋說呢,工廠倒閉了,他在家沒事干,前一陣子因為賭博被抓進去了,剛放出來沒幾天。
向馳又問“他在家里呆了這么久,和家里人有矛盾嗎”
老頭還是嘆氣,一分錢不掙,家里靠媳婦撐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沒辦法,管不了啊
向馳奇道這樣的人舍得死嗎老頭垂著頭不說話了。向馳追問其兄弟失蹤的是你哥吧,還有其他隱情嗎
其兄弟道“沒有了。他被關了十天,罰款一千,加上之前輸的,差不多兩千五,我嫂子和他大吵一架,把他趕了出去,喊他去死,可能一時想不開了吧。
還是有紫砂的生活背景的。
歐陽松了口氣,但想起他們的訛人架勢,又替自己偷偷捏了把汗。
到了殯儀館,歐陽戴上手套,拉開冷凍柜,讓家屬認尸。柜子一打開,老頭就搖搖欲墜了。
向馳就在他身邊,一把扶住他,單手扣上了人中,掐住。他說道您老千萬挺住,先告訴我,這位是不是您的兒子
歐陽在對面看得分明,老頭被向馳摳疼了,兩次閉眼都沒閉下去,嘴角直抽
抽。
“毛磊啊,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啊,你這么狠心,咱爸咱媽可怎么辦啊”死者的姐姐突然開始嚎哭。
兩個孩子都不大,十歲左右,被她嚇了一跳,也哭鬧了起來。
死者的兄弟用袖子擦了把淚,爸,姐,你們都挺著點兒,別忙著哭,媽和嫂子還在家等著聽著信兒呢,咱先商量商量怎么辦吧。
向馳道“在你們商議之前,容我先提醒一下,有法律規定,只要是非正常死亡,你們不同意也要解剖,你們要想借此發難,不妨先去詢問律師。但妨礙我們分局的正常工作肯定不行。
死者弟弟梗了一下。
其姐姐的哭聲也停止了,兩個孩子雖然還在哭,但已經不那么吵鬧了。
歐陽在心里給向馳踩的這腳剎車點了個贊。她的視線從尸體頭頂掃到腳踝,重新給尸表做了檢查,以防有未發現的輕微挫傷。
老頭把向馳的手扒拉開,法律牛筆,你們是可以尸檢,沒人敢說不可以。但你們為什么不先凍上,等我們來了、確認了再尸檢
向馳道“如果他死于他殺,不及時尸檢,就會白白錯過關鍵線索。一旦如此,你們會不會指責我們不早早尸檢,讓你的兒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