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值并不代表好感度,但也能提取信息,望著兩面宿儺頭頂的67,竹內春暗嘆道真難。
想讓心思敏銳的詛咒之王放下戒心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就像竹內春不相信他會完全愛上一個人,兩面宿儺同樣不相信,身為咒術師的人類會為了詛咒甘愿放下仇恨,與他在一起。
亦或者說,咒術師春的存在僅僅是他漫長人生中的一縷云煙。
沒有途徑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如何了,在他認為時機成熟時便拜托里梅買回一些藥粉。
里梅沒有多問,因為那些藥粉只作用于安神,咒術師從回來后確實一直睡不好。
夜里竹內春推醒宿儺,命人給他倒杯水。
這事最近他常做,兩面宿儺不會感到奇怪,但多少是生氣的。
在男人陰戾的目光下竹內春無辜地眨眨眼,等人拿著杯子回來,包下一口水沒吞,作勢要親他,兩人纏斗在一起,藥粉傾倒進了杯里,遇水則融。
看著宿儺將杯里的水吞下,竹內春心滿意足的同時感到疑惑。
怎么會如此順利啊
順利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如果兩面宿儺是故意配合他表演竹內春淡漠地想。
那實在是太好了。
凌晨時分,院落陷在一片寂色中,怕動靜太大竹內春不敢穿衣服,他抱起衣物越過宿儺,連推門都是極小心。
可再小心仍有聲音,甚至因為深夜這響動仿若驚雷般在耳邊炸開。
床上的身影不見動彈,確定沒醒后,他從兩扇門的夾縫中擠出去。
尋找到結界最薄弱的一處,數十張符咒砸下總歸漏了一點空隙。
竹內春逃了。
逃得如此順利,簡直不可思議
他穿上外衫,仿佛沖出牢籠的鳥雀在城鎮間自由穿梭,春季的夜晚寒氣極重,可他竟感受不到一絲冷,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膛般用力
他的雙腳朝外跑去,沒有一刻留戀,甚至沒有回頭,出城的瞬間腦海里浮現一張臉。
不是宿儺,也不是里梅。
而是被他親手埋在楓葉林里的阿橞。
那年天氣極熱,阿橞的胸口豁出一個大洞,她那么愛美,整天想著要與良人結天造地設的婚,卻因他遭遇不測。
竹內春拼命補救,只補來無盡的絕望。
胸前的大洞實在丑陋,他發瘋一樣找來木頭,硬是磨出個形狀,等堵住那個豁口后露出喜悅的笑容。
瘋了,瘋了。
他聽見最后的蟬蟲聲嘶力竭地挽留著回不去的夏天,秋日氣溫正濃,在滿耳的風葉聲下俯身挖開泥土。
直到阿橞躺進坑底,仿佛失了力氣般,鋤頭滾落山間,恍然了好一陣沒有去撿工具,反而趴下來用手拱土。
阿橞的臉消失了。
她被藏在暗無天日的地底。
瞬間竹內春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淚,一滴滴地砸在泥土里,也落在他的手上,滾燙的溫度令他哽咽不已。
在一片簌簌風葉中,他用沾滿泥土的手捂住臉,哭得無聲無息,淚流不止。
那時候他誰也不恨,只恨自己自作聰明,害得阿橞死狀凄慘。
想走,走得越遠越好,離兩面宿儺遠遠的,他完成他的任務,什么最惡,什么詛咒之王干他何事
可宿儺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