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屋里安靜下來,忽然竹內春伸手撫摸那處凹凸不平,睡眼惺忪地說“總感覺在哪里見過。”
摁太陽穴的手停下,數秒后恢復如初道“小的也有這種感覺。”
“對誰”
“對您。”
竹內春注視著他,隔了會兒偏頭窩進他懷里悶聲道“困。”
“那小的”
“頭疼。”
“好。”
“丸君的家鄉在哪里”
“小的沒有家。”
他不相信,“人怎么會沒有家呢。”
丸輕聲道“我的命是山田家的。”
屋外連片大雨,轟隆淹沒了一切聲響,室內靜謐,棲息在他腿上的青年紅著眼尾,惆悵道“我與丸是一樣的啊。”
一樣的謊話連篇,似真似假,又一樣的流離人間,心懷目的。
隔日細雨朦朧,青山連綿成一幅水墨畫卷。仆從將行李收拾齊備,號聲響起剎那牛車發動,然行到半路滾滾濃云蓋頂,天色瞬間由灰變黑,疑似要刮風的樣子。
山田羽織擔心他的身體,趕到他的轎前要同乘。
竹內春神情淡漠,沒應話只清淺地勾了勾唇。
轎內光線昏黃,映著那張天君般的臉多了幾分難言的艷麗,山田羽織呼叫微緊,神色癡呆地望著竟有些移不開了,最后在侍從丸的幫助下上了車。
此行有山田羽織的雙親,還有一個年僅六歲的胞妹,山田夫婦老來得子,多多少少有些驕縱她,眼見要刮風了,那丫頭不肯憩在轎內,鬧著要像哥哥那樣下車。
仆從們紛紛勸阻,這一勸小孩更是變本加厲,時間便如此拖著,路上伴隨車隊的叫停與孩童的哭吼,花了比往常多兩倍的時間才抵達附近的鄉鎮。
注意到他在看自家的小妹,山田羽織靠過去,手臂狀似無意地環住他的腰,“小心些腳下。”
竹內春回神想躲開,恰時丸朝他伸出手,他便緊緊抓住那只手跳下了轎,頭也不回地丟下面色難看的山田羽織隨人群朝住所走去。
鄉鎮的住宿條件比較簡陋,大概是少有人住的原因,整個屋子都是揮之不去的霉味。
晚飯在房間里獨自吃完后竹內春來到澡室,聽著系統放的音樂泡了近一個小時,渾身的皮都紅了才肯踏出池子。
穿衣時和風門毫無征兆地被人拉開,竹內春手一抖,系帶險些落下地,他匆匆系上,回頭便見山田羽織頗為遺憾的神情。
遺憾
竹內春險些沒惡心吐,他冷著臉從人身側走過。
“春君洗好了”
“嗯。”
“那”
“抱歉,我有些困了。”
山田羽織神情有些難堪,顯然接一連三地吃冷屁股令他多少有點惱怒。
夜里果然下了暴雨,回程的時間又得延后了。
六疊榻榻米拼合的小屋抵擋不住屋外砸碎一切的雨勢,竹內春從被窩里探出頭,布滿熱氣臉沖屋外喊道“丸。”
隔了會,響起丸沙啞的少年音。
“小的在。”
“我有些害怕。”
“大人放心,丸會一直守在門前。”
聞言竹內春趴在枕上,臉對著緊閉的門,和紙糊上那抹縹緲的黑影。
“雨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