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諸多頭疼的事等著新帝決斷,他卻點了一隊人馬,一路疾馳迎來,反復問傳信官真的快到了
路上足足耽擱兩個月,傳回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他皺眉,他甚至疑心祝相思是故意拖延,不愿意回京城,不愿回到他身邊。
可兩年他都等了,兩個月又如何等不得。
到頭來,卻連半日都等不及,出城門十里,終于見到她的車馬。
那一瞬間,一顆心才算落了實地。
這次,誰也不能把她從自己身邊搶走。
他伸出手,終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孤來接你。”
相思未曾料到是他,也未曾想過他會親自來,一時失了神,呆滯地凝望著他。
她一路風塵仆仆,疲倦極了,除了路途奔波,心中亦是忐忑不寧,甚至很多次想打道回府,京城實在是復雜難辨,仿若湍流下暗藏的漩渦,他剛登基,又背著弒父囚母的惡名,不知可否站得穩,祝家如今幫不了他什么,她更是身無長物,回京城了又如何呢
他也并未說娶她,若是不清不楚進了后宮,來日看著他娶妻生子,何其痛苦。
一路上,她反反復復在想這些,想得胸口痛。
她想著,若是見了他,必得持重守禮,他到底身份是變了,到底兩個人分別日久,情分恐也淡了,她若放不下舊日樁樁件件,倒顯得不懂事。
思前想后,想后思前,可未料到,見了第一面,她卻只覺得鼻酸,眼眶微熱,手搭在他掌心的時候,還發著顫。
李文翾一笑,收手握緊,往前半步,伸了另一只手,竟是要抱她下來。
相思一急,踉蹌了一下,正好叫他抱穩了。
須臾,相思身子一輕,落了地,他聲音落在耳畔,仿若耳語,帶著幾分埋怨“祝相思,孤很想你。”
相思腦子仍混沌著,像是一團亂麻,諸多思緒攪和在一起,反倒什么也想不起來了,聞言才倏忽清醒片刻,頓時緊張不能自已,仿佛從前他也喜歡故意說些逗弄她的話,仗著她沒有伶俐的牙齒,逗惱了才罷休,好似就喜歡看她接不上話又羞惱的樣子。
他只嘴上不饒人,卻驕縱著她,以至于她偶爾會忘記他除了是兄長還是個太子。
就像相思如今知道他坐了帝位,卻還是一時頭昏抬手去捂他的嘴。
周圍的一切仿佛一剎那突然靜止了。
念春和聽夏咽了口唾沫,無聲倒抽一口氣,只覺得后脊發涼。
靈武衛全都把頭低得恨不得插進土里。
相思松了手,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可李文翾卻倏忽一笑,輕扶她手腕“孤的相思回來了。”
她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格,隨性、散漫,不愛吵鬧,也不喜爭奪,每日乖乖巧巧地跟著他去讀書寫字,兩年前她眉目堅毅地伏地叩拜請別離開都城、故作冷漠地交還信物同他訣別的時候,他心痛的又何止是她的離開。
他覺得自己沒有護好她,也沒有護住泱泱子民,打了勝仗,天下雖一統,可卻也傷亡慘重,打仗要錢要糧,國庫虧空,賦稅連年攀升,百姓苦不堪言,而他那貪圖安逸享樂的父皇,卻突然起了侵略的野心,想要讓大周的鐵蹄,再往西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兩年,他做到了。
他要這天下太平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