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停了。
彼此纏繞的呼吸聲更重。
怎么不說話了
睡得凌亂的長發半擋住眼睛,祁安用手盡數攏到耳后,視線里那個站在樓下的人還仰著頭,似乎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有些累,她看見他抬手隨意捏了捏后頸。
夜深人靜的時候腦子容易犯笨,反應也沒那么快。
又過了幾晌。
說什么啊
她本來是想在心里嘀咕,一不留神卻變成了對著聽筒傾訴。
話音落,她又猛的反應過來,剛才他只是問需不需要陪她說會話,而現在她卻越過答案,直接跳到了下一關卡。
對面似乎也發現了這點,耳邊傳來很輕一聲笑,他反過來問她“你想說點什么。”“都聽你的。”
兩句話把人弄得無端臉熱,祁安覺得他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是先挑起話題的那個,卻總能用看似順從的方法完成身份對調,在不知不覺中把話茬回丟給她。
可她真的不擅長這個。
指腹不太明顯地蹭在床邊,祁安唇瓣微嚅,實在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最后還是陳澤野幫她化解了這份尷尬。這樣吧,你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心臟倏的一緊什么
“回床上待著。”他命令人的口吻并不強勢,字音咬得很松,地上冷。
祁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指節處擦過一陣涼意,低下眼才發現,玻璃窗底部已經鍍了薄薄一層白霧,被先前散落的發尾擦出一副潦草的意象風景圖。
記得幾天前的天氣預報說過,近日黎北晚間會有大幅度的降溫。
視線重新回到下面,他皮膚本身就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釋然,此時更是多沾染了幾分冷意。
真的很冷嗎
突然很想開窗試試溫度,但自己還在他目光當中,這種無厘頭的動作不能露。
抿抿唇,她學著陳澤野剛才的語調“那你也答應我一個。”
成。第一次聽見她提要求,陳澤野覺得新鮮,又變回那種懶懶散散的模樣,
說吧。
你也回去,外頭冷。他沒什么語調地接話不冷,不回。
“那祁安莫名和他較起勁來,頓了下,“那我也不冷。”
陳澤野眉骨微動,抬頭。
隔著空氣和兩層玻璃,小姑娘舉著手機趴在窗邊,那雙琥珀色眸子撞進眼底。之前非要給他撐傘的那股倔強勁兒又冒出來了。
這次不像兔子了。
像只要炸毛的貓咪。
“祁安。”他開口叫她的名字。
低沉的聲線順著聽筒傳遞,陳澤野把手中的煙掐滅,上前更靠近了一點,薄唇勾起,他意有所指“你從哪學來的這套。”
“什么”
祁安沒太聽懂他的意思,先是一愣,睫毛眨得有些頻繁,靜了三四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
好像是在撒嬌。
耳根倏得變燙,喉嚨發干,連帶著身上其他地方也跟著灼燒。手背貼上臉頰降溫,長睫垂下,她咕噥一句。我才沒有
嗯。”那人不緊不慢道,“你說沒有就沒有。
祁安
這人又在使壞。
陳澤野瞧著樓上人的反應,笑意更深,胸腔里傳出輕微笑聲,經過濾后敲在祁安耳膜上。羽毛般拂得很癢。到最后,兩人各退一步。
兩條長腿活動了下,陳澤野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目光時不時回投,像是在檢查她有沒有信守諾言。祁安當然能讀懂他眼神里面的意思,轉身乖乖上了床。
床鋪下陷,祁安在被窩里翻了個身,聽筒因為她的動作壓得更近了一點,聲音也更加清晰。房門的開合聲,鑰匙的碰撞聲,細微的腳步聲。還有他的呼吸聲。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手指在被角上扯了扯。
陳澤野又換了一個新的話題“晚飯那會兒,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她演技實在不高明,那句敷衍的回答自然逃不過他眼睛。
陳澤野那邊安靜了半晌,祁安以為是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剛想說些什么,聽見他開口“就這個
嗯
確實是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