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天,江北落下那年冬天最大的一場雪。
樓前梧桐樹的樹枝被壓斷兩根,玻璃窗上霜霧橫渡,校園里到處白茫茫一片。
上午有商法和民訴,四個小時的高度集中給人帶來的疲憊感特別重。
祁安從教室出來的時候,身上氣壓很低,纖細脆弱的脖頸折出弧度,唇角向下耷著,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陳澤野從她手里接過書包,然后直接抬手把人摟進懷里。
祁安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色棉服,質地蓬松柔軟,抱起來手感特別好。
小姑娘身上帶著好聞的茉莉香氣,陳澤野揉了揉她腦袋,低頭貼在耳邊,語氣里的心疼不加掩蓋“是不是累了”
祁安抿起唇角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悶悶嗯了下。
只有一個音節,但聽起來莫名委屈。
人只有在愛人面前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示脆弱和小情緒。
箍在身后的手臂收緊,陳澤野下巴蹭在她發頂上,聲線低啞寵溺“那讓我抱抱。”
正是下課時間,走廊里來來往往人很多,有人在抱怨老師胡亂拖堂,也有人琢磨中午吃些什么。
他們這個角落并不起眼,但這種明目張膽的親昵動作,總會引來一些打量的目光。
陳澤野一向不在意這些,只顧著祁安,掌心在她臉頰那里貼了貼,溫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眼睫垂下,他皺起眉頭,眸光中染上擔心“怎么這么燙啊”
腦海中那根弦唰一下繃緊,陳澤野俯身和她視線平齊,視線定在她臉上“發燒了嗎”
“寶貝你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祁安主動縮回他懷里,雙手環上他的腰,臉頰往他胸口那里蹭了蹭,“也沒有生病。”
“是剛剛教室里空調溫度打得太高了。”
她開口時嗓音還是格外糯,聽著就沒什么力氣。
兩個人就站在那個拐角處,誰也沒再說話,安安靜靜抱了好一會兒。
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祁安接到家教家長的電話,問她下午有沒有時間,臨時想要加節課。
祁安翻了下課表,下午只有一節刑訴,答應下來說可以。
陳澤野把剝好的蝦肉放到她碗里“是有什么事嗎寶寶”
前點點頭,將方才電話的內容講給他聽。
“可今天不是累了嗎”
陳澤野并不想干涉她這方面的自由,只是怕她身體吃不消“要不我們和家長商量商量,改天再去”
“沒關系。”
祁安軟乎乎地笑起來,腦袋靠上他肩膀,長睫毛眨啊眨,說出來的話帶著幾分俏皮“有男朋友幫忙充電,我現在已經滿血復活啦”
陳澤野也跟著笑,語調多了點懶散“我這么管用啊。”
她的頭發長了不少,松散地披在肩后,陳澤野抬手輕輕撫摸著“做家教累
不累”
“不累。”祁安拿起放在面前的牛奶,捧著喝了一小口,“萌萌很乖很聽話,家長對我也很好,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邊讀書,開的價錢比其他地方都高。”
“我和你講哦。”祁安握住他的手,把玩起他分明修長的指節,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小的驕傲,“我剛帶萌萌的時候,她成績一直在班級中下徘徊,現在已經到前十名啦。”
窗外的雪依然沒有停,可是陽光很好,混合了冬季的清凜與干凈,柔柔地落在祁安身上。
講起這些時,她的眼睛特別亮,就像揉碎了夜空里的繁星。
陳澤野目光專注地看著她,看她時隱時現的梨渦,看她小巧秀氣的鼻梁,腦海里卻只有一個想法
沒人會不為他的安安著迷。
喉結生澀滾動,他湊過去親親她的臉頰“我們安安老師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