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中原中也沒想過鹿野又明川會說出這種話。
這家伙繼繼任干部以來就是懶得動腦的性格,仗著自己無敵就胡作非為,參與危險任務也從不仔細制定計劃。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的時候也會揪著他問萬一真的被抓住了怎么辦,可鹿野又明川那時裝模作樣地沉思片刻,給出的答案卻是“森先生應該暫時不會放棄我才對”。
干部的神色在夜色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的腳下戰火映亮了整片天空,嗓音寡淡,帶了一點生病后的鼻音。
于是中原中也抓住他的手攥緊,又盡量冷靜地問了一句“要真有那么一天呢”。
鹿野又明川這才抬起頭看他。
他的眼睫一揚,金色的眼底好像落了潔白柔軟的雪。
中原中也記得他那時也是像這樣突然盯著自己笑了。
“你可別學太宰。”
“小小年紀就有這么多煩惱,會變老哦。”
現在想來,這家伙哪里是懶得思考。
過早的聰慧容易遭人忌憚,有些事情一旦仔細推敲,真相便令人難以承受。
跟隨鹿野又明川的時候,中原中也有時也會脫口而出“煩人”之類的字眼,可當他猛地頓住,懊惱地抬起頭的時候,鹿野又明川就支著下巴,坐在旁邊的辦公桌看他。
你看我啦。
仔細想想,那應該就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動心。
明明是干部。
明明有趾高氣昂的資本。
在擂缽街長大的中原中也不明白,怎么會有人因為有人在看他就開心。
可鹿野又開心的時候,他確實也很開心。
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情會因為對方而變化后,中原中也就自暴自棄地認知到自己要完蛋了。
他沒喜歡過人,更沒想過會喜歡男人。
告白的時候中原中也想的是被拒絕了也無所謂,反正就算失敗了他和鹿野又也會一直在一起。
正是因為如此,中原中也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鹿野又明川脫離港口黑手黨。
因為對方一旦那么做,就意味著那顆很早就被埋下的,帶著愛意的骯臟種子也要被重力碾碎。
所以,在聽到尾崎紅葉的那番警告后,剛結束任務的中原中也親自趕到了東京。
他必須親自確認這點。
可偏偏對方對此一無所知,還趴在后座的靠背上問他
“怎么是你來接森先生”
一頭鉆進黑色的轎車,在排查了周圍的危險后,鹿野又明川又開始了和愛麗絲的斗爭。
“剛好從機場出來,紅葉姐和我說首領私自跑到了東京。”中原中也單手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頭也不回道,“boss脖子上的傷口是怎么回事”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決定告狀“是森先生自己的錯。他還砍了別人的手臂,害得我人在警局坐,鍋從天上來。”
森鷗外原本撐著臉看窗外,聽見這話又將目光挪了回來“這句話你已經抱怨好幾次,明川君,是打算一直說到明年嗎。”
“就說。”
鹿野又明川雙手環胸,一臉嚴肅。
“除非你讓太宰別傳播我的照片了。”
“我可沒有偏心的打算。”
森鷗外輕笑。
“對了,中也,意大利的任務怎么樣”
話題突然轉移到自己身上,中原中也不免頓了下。
“暫時沒找到罪與罰的蹤跡,他自從上次的斗爭后就下落不明,太宰在被暗算后返回,離開前給了我一份可疑人物名單。”
“可即使我按照那份名單一一拷問,也沒能問出什么有用的情報。”
“被提前預料了啊。”
森鷗外盯著窗外的風景,意味深長道。
“畢竟那邊是彭格列的主場,我們也不好做出什么大動作。對方仗著這點提前對好口供,就算是我親自審問大概也問不出什么吧。”
鹿野又明川正色。
“森先生。”他說,“就算您變笨了我也會尊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