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樾從醫院出來后上了車,她的秘書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脖子。
“沒事。”陳樾不是很在意地扣好安全帶“那邊還在打電話嗎”
秘書點頭,將手機遞給陳樾“就一會兒工夫,打了二十六個。”
陳樾接過時,正好響起第二十七個,她接起電話,在對方開口前就先直白道“我去了,沒結果。而且我發給你們他的戰斗視頻看過了,如果你們非認為那樣的異能在失控時可以操控人自相殘殺,那我建議你們在申請審訊他之前先去治治腦子。”
說完這句話,陳樾就直接掛斷,將電話丟進了手套箱,任它再震動也不管。
秘書看著她,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陳樾偏頭,眼尾的魚尾紋和秘書的法令紋配在一起,都在告訴別人兩個女人已經有些年紀了。
“笑什么”
“想起當年你年輕時也是這樣,我們陳隊這么多年始終如舊啊。”
陳樾似是回憶起什么,眉眼也蕩漾起一些柔和,但她問“說起來,我一直沒問你,這么多年你為什么始終覺得他不簡單呢”
秘書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我太膽小就是那時候每次回頭都發現他在看著我們,看見我看他他也不躲,反而是沖我笑。”
聽著是很可愛溫馨的畫面,但秘書始終記得十五年前那個小孩給她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讓她毛骨悚然、脊背炸寒。一度覺得那個小孩是在觀察他們、學習他們、模仿他們。
觀察、學習、模仿怎么做個人。
后來她知道小孩有人格分裂,就以為給她那種感覺的是副人格,畢竟副人格完全就是一張白紙出現的,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可等她大概能夠分得出主副人格兩個人格的性格實在是過于分明秘書就清楚地知道,給她那種感覺的是主人格。
她又想,也許是因為小孩失憶了吧。他想要模仿身邊的人,想要融入他們,想要成為他們的同伴。
可是這些理由和借口,就沒有一分鐘說服她。
陳樾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腦子里是沈霧前不久說的話。
他說“因為我還記得是你答應保守我和哥哥的秘密,也是你告訴我我可以試著在本子上和哥哥交流,這才讓我們知道了彼此的存在。還有你給我買的棉花糖很好吃。”
陳樾的記憶力很好,好到她清楚地記得十五年前和沈霧分別時,她玩笑著問沈霧以后會不會忘記自己。
而那時候瘦小的沈霧仰著腦袋,那張漂亮的臉蛋在那時候就已經斬獲所有人的心了。他就用那張臉,用還沒變聲的奶氣童音跟她說了這段話。
除了開頭沈霧說的是“我會記得的,因為”,其余的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陳樾捏了捏眉心。
陳樾走了后,沈霧下意識想安撫沈綏淵,但一聲“哥哥”才喊出口,沈綏淵就有所預料地抬起右手,覆蓋在了左手上。
他使用異能時,除了身體表面的異化,體溫也會升高一些。熾熱的溫度和空氣中被冷空調降下來的沁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沈綏淵是會做家務的,比如切菜炒菜什么的,故而沈霧右手手心覆著一層很薄的繭,看不怎么看得出來,壓在手背上,稍稍一動就有些癢癢的感覺了。
沈霧本來還覺得病房里的空調開得有點低,他穿著短袖離開被窩后就感覺涼颼颼的,坐久了后,就開始冷了。
沈綏淵這么覆上來,沈霧第一反應就是好暖和,但也不可避免地微微僵住。
“不要哄我。”
沈綏淵低聲說“該是我哄你。”
沈霧輕眨了下眼,慢半拍地開口“啊”
右手原本虛虛搭在左手指背上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偏移,最后滑落進了指縫里。因為是斜著的,故而看上去明顯不太像正常人的右手有點困住左手的意思。
沈綏淵“我該早點醒來的。”
他雖然在借機做著這些小動作,但這話也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