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給他提了一桶熱水,多泡泡能洗的更干凈,隨后帶上門,自己在堂屋剪鞋底。
裴厭這幾天在外面做短工,他得空在村里花五個銅板買了別人幾身破舊衣裳和一些布塊布條子,洗干凈后,熬了漿糊在院里打格褚曬干,今天按著裴厭的鞋樣子剪出來,回頭先把幾層鞋底納了,慢慢就能做出來一雙。
幾年來第一次在浴桶里洗,行軍時糙慣了,冬天也用冷水隨便洗洗,搓完
背一看水里污垢這么多,裴厭心里那點旖旎瞬間消失,只覺沒臉,沉默著一直沒說話,添了熱水后不免多泡了一會兒。
他搓洗完還沒用野澡珠,覺得水實在臟,又不好意思喊顧蘭時幫忙換水,自己從桶里出來,腰間圍上臟衣服遮擋。
房門一開,顧蘭時還以為是洗完了,沒想到裴厭赤條條的上半身出現在眼前,他手足無措,又看見裴厭身前長長短短的疤痕,尤其偏心口那一道舊疤看著有些猙獰。
“我換換水。”裴厭提著桶解釋了一句。“噢噢。”顧蘭時胡亂答應,見他這般出來實在有些不妥,放下手里的活幫著去換。
折騰一番裴厭又進去洗,他一個人坐在外面發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不止背上有傷。
不過他不敢問,怕一問是往裴厭傷口上撒鹽,裴厭本來就不愛提起以前的事,性子又怪,便只能嘆一口氣作罷。
徹底洗干凈后,裴厭覺得渾身輕快,這還沒完,顧蘭時又燒了半鍋水給他洗頭發。野澡珠搓出白沫,兩遍后頭發干干凈凈,他披發坐在院里晾曬。
顧蘭時拿了梳子過來讓他梳梳,自己坐在旁邊剪鞋底,笑道“我等會兒把褥單和被子換了,夜里睡覺更舒坦。
“嗯。”裴厭點點頭,從頭到腳洗干凈后,心情也變好了。
顧蘭時把最后一層鞋樣子剪完,揉揉脖子說“我改天回家拿些菜種子,種點青瓜、薄荷還有豇豆,天熱后有瓜菜吃,這會兒種冬瓜南瓜有點遲,不過不打緊,先種下去再說,指不定能出來呢。
他看一眼前院菜地,說“正是種黃花菜的時候,多弄幾行,能收好幾年呢,我娘種的那些,先弄一些分根回來,不夠的話咱們自己播點種子,多等兩三年而已,辣子、茄子還有蒿菜也種一些,兩個人吃飯,不能太對付,多種幾樣好換著吃。”
裴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菜地,心里盤算著這么多樣數,明天要翻一翻地,多墾一片出來。
忙活這些天,地種了,還掙了一點錢,總算能歇歇,兩人少有的都在家里,即便這樣,打草喂牲
口都是活,說閑也閑不下來。
直到夜幕降臨,顧蘭時盥洗過后坐在屋里燙腳,一點月色從窗外透進來,連油燈都不用點。他擦干腳要去倒水,不想裴厭比他快,端著木盆出去了。
顧
蘭時露出一點笑意,放下中衣褲管先上炕。等裴厭躺上來后,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野澡珠香氣,是一種干凈的味道,聞著很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裴厭身上太熱,連帶著香氣似乎也有點熱意,他往炕里縮了縮,莫名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