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忙完,地里的活還等著,忙忙碌碌重復,即便如此,裴厭也沒忘了晚上去捉毒蟲。
申時過半,太陽被云遮住,總算沒那么曬了。
裴厭去賣蝎子,顧蘭時在家喂完牲口,他一個人有些無聊,心想這幾天忙得都沒看見他爹娘,干脆鎖了門回娘家閑轉。
樹林里有人在挖野菜,他沒放在心上,還想著怎么沒看出來是誰,到跟前再喊人不遲。
誰知走近了一看卻是形容枯槁衰敗的葉金蓉,明明比他娘還小幾歲,這會兒瞧著竟有幾分蒼老,頭發都夾白了。
這模樣與從前實在不同,連他自己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沒認出來。
顧蘭時沒言語,默不作聲從旁邊過去。
快走出樹林時,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葉金蓉依舊蹲在那里,低著頭挖野菜,再沒以前的利索和厲害,瞧著有幾分可憐。
他心下煩惱起來,覺得自己為對方感到可憐實在不合時宜。
裴厭平時是不愛說話,可相處這么久了,有時候睡覺前兩人說說話,聊著聊著就問到以前的事。
裴厭沒有瞞著,他問一句答一句,從只言片語中得出小時候的裴厭過得一點都不好,而源頭就是那對狠心爹娘。
葉金蓉這會兒老了可憐了,可當初怎么就不知道心軟一點,心又狠又毒,也不知道為了什么這么恨親兒子。
一想到裴厭小時候吃不飽飯還要挨打,臉上那條疤那么深,也都是兩口子作弄出來的,他立馬清醒過來,對葉金蓉再無半分同情。
尤其那條疤,他心中十分惋惜,裴厭其實長得很好看,要不是被長疤破了相,不至于以前村里人提起來的時候都說長得猙獰丑惡。
蘭時哥哥。
剛進院門還沒瞅見人呢,就聽見竹哥兒喊他,顧蘭時定睛一看,原是在葫蘆架下。
“來得正好,這幾個葫蘆你拿回去炒菜
。”竹哥兒一邊摘葫蘆一邊說。見著弟弟后,顧蘭時心情好了些,笑道行,娘不在
竹哥兒站在凳子上,見他走過來,把手里的一個葫蘆瓜遞下去,說“在呢,在隔壁桂花嬸子家串門,我剛才還聽見娘在隔壁笑。
顧蘭時把葫蘆放在籃子里,說道“我路過時沒往里面看。”
正說著,他娘和劉桂花的大笑聲從隔壁院子里傳來,也不知是講了什么笑話。
他心想自己只是回家閑轉,就沒喊他娘回來,只和竹哥兒說說話干干活,倒也自在,沒一會兒又回去了。
傍晚,飯做好了,顧蘭時正打算出門張望,就聽見大黑汪汪叫,一看是裴厭回來了,他笑著迎上去,接過兩個空竹筐,問道“餓不餓”
裴厭很高興,從懷里拿出小荷包,說“正好十斤,一共賣了八錢,都在里邊了。”這回什么都沒買,八錢自然一文不少。
顧蘭時接過荷包,高興得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開口道“抓毒蟲雖險,卻比別的賺錢。”
“可不是。”裴厭露出個笑容,說“再賣兩三回,就能去買毛驢了。”
“嗯。”顧蘭時重重點頭,說道“今晚咱們再去。”“好。”裴厭答應著,見他這么高興,沒忍住摸了摸自己夫郎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