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龍倒出來曬了?”他問道。
顧蘭時翻動鍋里的冬瓜片,聞言說道:“是,兩口袋我都倒出來了,前幾天不是下雨,總擔心會不會受潮,頭一年弄這個,萬一臭了,不知道雜屋里會不會都是味兒。”
炒冬瓜得悶一悶,不然不好熟,他蓋上鍋蓋,舉著木鏟問道:“谷場那邊我用席子曬了野菜,柴堆和木架上是之前的菌子干還有黑木耳,弄出去也忘了翻翻,這些干貨還是多曬曬為好。”
“等會兒我去翻。”裴厭把最后一點蛋餅吃掉,顯然很喜歡這個。
顧蘭時笑著說:“今天忘了,只顧著這些,菜好還要等一下,趁這會兒太陽大,你把被子抱出來曬曬,去年做的那雙兔皮毛手套,我找出來了,原說洗洗,曬干再收起來,放炕沿給忘了,你順道拿出來,放在盆里,吃完飯我看見就記得洗了。”
“好。”裴厭沒忍住又拿一張蛋餅。
他吃完就要走,被顧蘭時喊住洗洗手,攤蛋餅子要用到油,怕粘鍋用的油還不少呢,不洗就弄到被子上了。
本想說自己沒這么邋遢,肯定會洗手,但最后裴厭只是笑著答應一聲。
吃完飯后,兩人把板車上的筐子卸下來,顧蘭時問道:“明天還去鎮上?”
裴厭看著車上的南瓜和冬瓜,長得大,一個個都挺沉的,搬來搬去不方便,點頭道:“去,這些就不動了,先放上面。”
話說完,兩人不約而同抬頭看一眼天色,太陽正當空,沒有任何下雨的跡象,就都放心了。
顧蘭時看一眼幾個筐子里的菜,辣子和茄子都有剩的,還不少,剛上來的一茬秋蘿卜早上挖了半筐,倒是賣光了,一籃秋扁豆剩了一小把有損的,帶去的一辮子大蒜也賣光了。
裴厭把板車放在柴房屋檐下,從懷里掏出荷包,這是今天賣菜的錢,四五十文左右,如數交了上去。
顧蘭時接過荷包,和以前不一樣,他沒問多少,等會兒放的時候一數就知道了,只笑著揣進懷里,說:“把扁豆拿去剁碎了喂雞鴨,茄子我看剩了些,拾掇了曬成干,留著冬天咱們吃。”
辣子曬一曬就成干的紅辣子,倒是不用太費心,他拎起茄子筐往灶房走,裴厭依言去剁扁豆。
剛出院門就看見灰灰鬼鬼祟祟往山壁那邊走,裴厭心中疑惑,直接跟了上去。
也許是太過心虛,灰灰耳朵向后折,眼睛也瞇起來,一副躡手躡腳的模樣,轉頭看見裴厭跟上來,它往前邁的一只爪子停在半空,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裴厭看著它,根本沒有后退的意思,它賊頭賊腦瞅一眼西邊菜地里的大黑和灰仔,見它倆沒注意到,這才把前爪落在地上,照舊悄摸摸往山壁一處凹陷那里走。
沿著山壁栽了些山上挖的香椿樹苗還有桑樹苗和幾棵核桃樹苗,之前有枯死的,已經拔了,剩下這些他倆也不強求,能活就活,活不了明年春天再挖些來種,總有幾株成活的。
灰灰跑到一棵桑樹苗后面,在山壁底下不斷刨土,裴厭在不遠處看一眼,原來是之前埋在那里的骨頭,這會兒想起來吃了。
這狗東西,心眼倒是多,還知道防著其他兩只。裴厭沒忍住笑了下,隨后轉身離開。
原本以為灰灰憋著什么壞心思,之前有過兩三回,不是想刨坑就是想糟蹋樹苗和菜苗,今天原來是找骨頭。
狗崽長起來還是挺快的,已經不像小時候那么肥,腿長了個頭高了,汪汪亂叫的聲音也不再稚嫩,有了幾分大狗的模樣。
最近家里雞蛋多,顧蘭時偶爾會喂它們吃雞蛋,有時雞蛋不小心滾落在地磕破了殼,他也會拾起來給狗吃,三只最近伙食都不錯,毛發瞧著也順了亮了些。
喂了雞之后,裴厭進院子同顧蘭時說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