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的房間在二樓最里面,門被鎖上了,周圍一片寂靜。
郁理在門外停下,靜靜聽了一會兒。
門內有很淺的呼吸聲,平穩而壓抑,像隨風搖墜的羽毛,輕得微不可聞。
看來沒有試圖逃跑。
郁理的手里拿滿東西,一時挪不出手,只好用觸手把門打開。周屹聽到動靜,立刻側頭看了過來。
他坐在座椅上,上身被繩索捆得嚴嚴實實,嘴上貼了一塊膠布,頭發潮濕而凌亂地伏在臉側,雨水還在順著下頜無聲滑落。
看到來人是郁理,他的瞳孔微縮,呼吸的頻率也亂了幾分。
郁理懷疑他是不是在怕自己。
畢竟她三番五次地欺騙他,傷害他,還把他抓進了怪物堆
正常人都會有點心理陰影吧
郁理不確定,畢竟她身邊沒有正常人,她自己也早就不正常了。
她與周屹對視了幾秒,走進來,又把門關好,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消毒棉球和繃帶。
“先把傷口處理一下”
周屹只是注視著她,并沒有說話。
他也不好說話,因為他的嘴被封住了。
郁理走過去,將帶上來的幾件東西放在旁邊,然后微微俯身,看著周屹的眼睛。
“我可以幫你把膠布揭下來。但你得先答應我,不可以對我使用能力。”
周屹依然只是安靜地注視她,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是生氣了。
郁理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為。
她輕輕嘆氣,沒有再提什么條件,一只手按在周屹腿上,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臉,小心仔細地幫他把膠布慢慢揭下。
她的動作很輕柔,目光也很認真,周屹眼睫輕顫,不自覺放緩呼吸。
郁理將膠布完整地揭了下來。
還好,嘴唇沒有破皮,就是沒什么血色。
郁理仔細看了一會兒,正要拿起毛巾,幫他把臉上的水跡擦干凈,周屹忽然澀聲開口。
“你不打算松開我嗎”
郁理想了想“我怕你逃走。”
周屹低低道“我不會逃。”
郁理又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的作戰服被觸手捅破了,露出肋骨下方的傷口。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暴雨將他全身淋得很濕,黑色褲管緊貼雙腿,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看起來很痛。
郁理又后悔了。早知道他那一刀會偏移,她說什么都不會用觸手偷襲他。
她不是喜歡后悔的性格,但自從遇到周屹,她后悔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看著對方這副傷痕累累的樣子,郁理無奈嘆氣。
“好吧。”
她走到周屹身后,將他背后的死結解開,接著回到他面前,正要將繩索扔到旁邊,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郁理動作一頓,慢慢抬起視線。
她對上了周屹的目光。
他的眼睛漆黑、深沉、濃烈而克制,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文森特他們怎么樣了”
郁理目光下移,落在他指節泛白的手上“你像是在質問我。”
周屹微怔,手指略微松動,卻沒有放開她。
“我幫你解開繩子,可不是讓你反過來制約我的。”郁理平靜地說。
周屹抿了抿唇。
他其實并沒有這個意思。他會抓住郁理,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是他身體的本能,是理智之外的沖動。
他害怕她會再次消失,再次從他眼前離開。
但郁理顯然并不愿意被他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