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霍以南是在規矩教條訓導下成長的,一直以來,身邊人都在要求他做各種事。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必須要做這件事;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凡事都得做到最好;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的人生不能出錯
但從未有人問過他,你想不想這么做
整個霍家,也只有霍南笙會問出這種幼稚,天真的可笑問題來。
以利益為主的家族,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個人情感。
霍南笙是另類。
又不是另類。
她被保護得太好了。連陰狠奸詐的父親在她面前也總是擺個慈父樣,更遑論他的母親是個吃齋念佛的人,以往夏天入伏,霍南笙都會被母親帶著去寺廟里修禪兩個月。
正因此,她才會在意霍以南的感情。
連霍以南自己都不在意“我在做霍以南該做的事。”
霍南笙“什么事是霍以南該做的”
霍以南說“照顧好霍南笙。”
霍南笙又問他“那什么事是霍南笙該做的”
霍以南說“做她自己。”
話題又饒了回來。
房間里沒點燈,光是從他身后的長廊里彌漫進來的。霍以南站在她面前,陰影籠罩住她。周圍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像是清雪天的雪松,清冽,干凈。
霍南笙居于一隅干凈之中,纖塵不染。
她失笑,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于是順著他的話,說“霍南笙做自己”
“霍南笙會走什么樣的路呢上大學,大學的時候會交到新朋友,會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兒,會暢游歐洲,把歐洲大大小小的博物館逛個遍,還會看畫展,看球賽,看音樂演出。”是稀松平常的人生軌跡,她腦海里冷不丁閃過,“說不定,還會談戀愛。”
說到這里,她朝霍以南投了一眼“哥哥,你真的不會談戀愛嗎”
她只能看見他的臉部線條,緊繃,凌厲。
看不清他的神情變幻。
視線往下,能看清他的喉結,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她注意到他喉結邊有一顆淺棕色的痣。隨著他說話,喉結上下滾動,有著不言而喻的禁欲感。
“不會,我不可能也不會愛別人。”他如是說。
“不可能也不會談戀愛,說得還挺絕對的,不過他說得挺是對的。”
聞言,李夕霧點評道,壓低的聲音,摻雜著若有似無的同情,“成年人的世界感情本就不純粹,感情像是天平兩端堆積的砝碼,每個砝碼上都標注了名字外貌、學歷、家境、資產霍以南可以稱得上是極品了,拿下他,要什么有什么。”
喜歡一個人的本身,還是喜歡一個人身上加持的東西,是兩回事兒。
在他們這個圈子里,愛情沒有絕對的真心,真心都是與金錢掛鉤的。
霍南笙不予置否,莞爾一笑。
李夕霧胳膊戳了戳她的胳膊,擠眉弄眼“你呢你會談戀愛嗎”
猝不及防地話題轉移。
霍南笙啞然失笑。
正準備回答時,肩上一重。
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
那只手出現在李夕霧和霍南笙中間,同時吸引住二人的視線。
二人齊齊回頭。
入目的,是一張五官輪廓濃郁深邃,皮膚白皙,帥的極具攻擊性的臉。男人身上穿的私服,李夕霧一眼辨清,是很低調的國外牌子,價格卻很高昂。
“南笙,我給你發微信你怎么沒回”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嗓音音質很好,如碎玉啷當。
“有嗎”霍南笙掏出手機,屏幕里,躺著幾條來自賀棣棠的消息。
她略為抱歉,“我手機設置靜音了,沒聽到。”
賀棣棠“我就知道,對了”
話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