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要做甚”
殷綾兒大驚失色,“擅闖本宮內院,太子煜,你這是要造反嗎”
小皇子與他的父親果然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冷著臉時的神態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相對于步瞻的冷淡,他的眼中更有幾分果敢與堅毅。
步煜連看都未看殷氏一眼,目光環顧了前院一圈。
見對方突然闖出,更是目中無人地未向自己行禮。不等她開口質問,只聽身前太子指著剛從藏春宮移栽的那棵桃花樹道
“來人,給孤把這棵樹砍了。”
此言一出,殷氏左右都駭了一駭。
殷綾兒甩開宮人的手,氣極“這可是你父皇送給本宮的桃花樹,你敢”
步煜根本不理會她,徑直施令“砍。”
他帶來的那群宮人也根本不怕殷淑媛,得了太子殿下的令,嚯嚯地動起土來。
“住手”
殷氏氣得鼻子都歪了,匆匆跑到那棵桃花樹面前,企圖阻攔,“大膽,太子殿下,本宮是你的母妃”
太子煜抬頭與她對視。
“孤向來只有母后,沒有什么母妃。”
言罷,他轉過頭,“給孤砍得干干凈凈,一片葉子都不要留下。”
此番大動干戈,想來勢必會傳入長明宮,可殷氏等了許久,也未聽到皇帝的消息。她想派人去通傳,卻又有幾分后怕。
“太子,你知不知今日之事,若是傳到你父皇的耳朵里”
“休要在孤面前提他”
小皇子忽然厲聲,斥道“殷淑媛,孤并不知皇帝待你如何,也不想知道皇帝如何待你。但你給孤記住了,孤的母后,是大魏的皇后,是這后宮之主。你不過小小一個淑媛,膽敢以下犯上。即便皇帝不責罰你,孤也要罰你。”
“卞玉。”
“臣在。”
“按大魏律,目無尊卑以下犯上者,該當何處”
戚卞玉走上前“杖三十,罰跪宗祠。”
步煜冷聲“那就杖三十。”
面前的桃花樹已被砍了一半兒,他看得心中煩躁,索性移開了眼。長夜蕭索,宮燈更是寥落,夜空中送來清冷的風,小皇子步步走到殷氏身前。
他看著滿面蒼白的女子,一字一字
“你若不服,大可去皇帝面前告孤的狀。”
對方明明是個孩童。
他的眼神卻格外銳利逼仄,儼然有了上位者的影子。
這般陰狠的眼神,終于讓殷綾兒明白了他的母親即使身在冷宮,不受皇帝待見,可他是皇帝的嫡長子,更是整個大魏的太子殿下。等若干年以后他大權在握,藏春宮那女人即便是廢后,也會一躍成為大魏的太后娘娘。
走出鐘毓宮,杖責聲仍不斷,那女人還在哭嚎,但步煜卻沒有什么心思去看她受罰。他厭惡這個地方,更厭惡那個跑去藏春宮打擾他母親的女人,千恨萬恨,他心頭最恨的,還是他的生父。
邁過鐘毓宮宮階,他強撐的強硬之姿,登即軟下來。
“殿下,殿下。”
戚卞玉滿臉擔憂,去牽他的手。
太子的手很冷,小姑娘的手卻又軟又暖和,她小心翼翼地牽住了殿下的手指,嘆息道
“您又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