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間,她的眼中閃過諸多情緒,姜泠握緊了薛才瑾的手臂,一雙眼卻緊緊盯著面前這一襲雪衣的男子。她眉心微蹙著,努力地想要從對方眼里發掘出什么不一樣的東西,步瞻也垂下眼睫,與她對視。
他的眼神,冷漠,無情,高傲。
他一直都是這般高傲。
好像他有了權勢,便可以擁有這天底下任何東西。
便可以對一個人的感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姜泠眼底閃過一寸失望。
她低下頭,問薛才瑾,還可以走嗎后者點了點頭,又反握住她的小臂,姜泠不假思索地攙住他,欲往門外走。
步瞻“站住。”
這一聲,仍是冷冰冰的命令。
見姜泠不理會他,周圍的侍從一擁而上,徹底擋住了二人前行的路。步瞻站在她的身后,冷聲道
“你們兩個人,只能離開一個。”
他繞到姜泠面前,垂下濃黑纖長的睫,似乎也好奇她的反應。半晌,他沉聲道
“要么你留下,要么他死。”
姜泠再度抬起頭。
步瞻注視著她,幽深的眸底,似乎有情緒暗暗涌動。
冷風穿過窗牖,拂動她鬢角碎發,亦拂起她唇角邊的冷笑。姜泠瞧著面前這個曾經愛過的男人,如今卻是心如止水。
“你又來威脅我了。”
對方微愣,道“我”
不等他開口,姜泠道“若我都不選呢”
若她非要,執意帶著薛才瑾走呢
她聲音平靜“興許你是誤會了什么,我與薛公子,并非你想象中那般關系,我也并非是因為他才與你作對。步瞻,你可以也把我關起來,你甚至可以把我們兩個一起殺死。但你要知道,過去的姜泠已經死了。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留在你身邊,再任由你擺布。”
“不是擺布,”男人拉住她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向她壓低了聲音,“我帶你回去,金銀、珠寶、權勢,我都可以給你。”
“可是我受夠了,”姜泠道,“步瞻,無論是金銀珠寶,或是權勢權力,這些對你來說或許很重要,但在我眼里,這些都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她攥緊了薛才瑾的胳膊,似乎要借著某種力道,才能有條不紊地說出接下來的話。
“你追逐錢財、地位、權力,可你現在為什么又愿意將這些分給我了呢,步瞻,你該不會是對我動心了吧”
說到最后半句話時,她似乎將自己也逗笑了,自嘲般地勾了勾唇。
聞言,步瞻亦是一怔。
一個“是”字卡在他的喉嚨里,半天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站在原地,冷風蕭瑟,輕揚起他寬大的衣擺,也將她的話送至耳邊。
她抿了抿唇,覺得好笑
“罷了,我在說什么。步幸知,你沒有心,自然也不懂什么是愛。
“但這不怪你,步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也是個可憐人。”
“我只是希望,從今往后,你追逐你想要的,莫再牽扯上我了。我不過是個目光短淺的普通人,受夠了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無論是你的愛,或是你的恨,我都消受不起,求求你,步幸知,放過我好嗎”
秋風吹得周遭生起一股冷意,更吹得桌案上燈火明滅恍惚。說完這些話,姜泠也不等他反應,抓住薛才瑾的胳膊便往外走。
見步瞻未攔,周圍人自然也不敢擋著,只好微側過身,給二人讓出一條道。
就在姜泠將要邁過門檻的那一瞬
一直靜默著的男人忽然回過神,抓住她的手腕。
她腕間力道微沉,抬眸。
“我今日很累,無力與你周旋,求求你,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