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身份。”
“藏春宮內侍。”
太子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又冷冰冰重復了一遍“身份。”
男孩的目光宛若尖刀。
仰青只覺得,對方口中的那兩個字,直將他身體外包裹的那一層虛榮感盡數刺破、剝落,他虛偽的尊嚴如同脆弱的碎渣,迎著太子的目光一點點抖落下來。小太監的面上白了一白,緊接著,他的眼皮上竟浮現出青白色的血管,片刻,他闔上眼,無力道
“閹、閹人。”
是了,他是閹人,是奴才,無論皇后娘娘如何喜歡他,他始終都是一個低賤的下人。
仰青面色灰敗。
烈日灼灼,幾乎要將他的眼睛刺瞎。太子一襲紫衫,立于烈日之下。
“記住你的身份。如若你敢有丁點兒不恭之心,孤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步煜沒有將他捉去藏春宮。
看著那內侍踉蹌離去的背影,一側的戚卞玉不免有幾分疑惑。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側,她能敏銳地察覺出殿下的情緒有些奇怪。可究竟是哪里奇怪卞玉也說不上來。
不等她走上前,太子已將手里的帕子遞給她。
戚卞玉嗅到一陣淡淡的幽香。
這是一個女人的帕子。
戚卞玉接過手帕,捏著其上的桃花。
這質地,這觸感,這等細密精致的針腳。
不像是小宮女的帕子,反倒
戚卞玉不解“殿下”
太子側對著她,冷淡丟下一句“燒了。”
燒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不要留。
自從那日在藏春宮外撞見了太子煜,仰青一直心有余悸。
他生怕自己對皇后娘娘的心思從中暴露,更怕太子將他偷藏皇后手帕的事捉住、帶著他去娘娘那里對峙。
畢竟自己心懷不軌,且對方不是旁人,而是太子煜的生母,是當今的大魏皇后。
一連好幾天,仰青都戰戰兢兢,不敢去見皇后。
正在后院發著呆,他忽然聽見一聲喚。綠蕪似乎找了他許久,終于看見石柱子后他的身
影,急匆匆地跑過來
“你這幾日躲到哪里去了皇后娘娘傳喚你,一直都見不著人。快去內殿,娘娘還未歇息下呢。”
仰青結結巴巴,悶悶地應了句“喔。”
綠蕪催促道“快去快去。”
仰青不光按摩的手藝極好,先前也識過字、會念一些書。姜泠喜歡在入睡前將他喚到內寢里,先令對方替自己按捏頭部,而后又命對方為自己讀書。
自從回了皇宮,她經常睡不了一個踏實覺,時常會在夢里夢到先前所發生的事,而后冒著一整個后背的冷汗驚醒過來。
可自從她將仰青帶回藏春宮后。
對方很溫柔細致,乖巧聽話,對她說一不二。
他會在睡前輕柔地按摩她的頭部,會溫聲細語地哄著她。每當姜泠入寢前,仰青都會捧著一本書,坐在床簾前面慢聲替她讀。
她什么樣的書都愛看。
從佛經,到詩文集注,再到市面上流通的那些話本子。可仰青讀不懂佛經與詩文,每每念起來都覺得十分拗口。姜泠便命人買了一大堆話本子擺在桌子邊,讓仰青為自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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