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瞧著她眼底的亮色,溫和問“想要么”
姜泠回過神,搖搖頭,“那些東西,小孩子才想要。”
見狀,柳恕行只抿唇笑笑。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極近,就在路過那賣糖人的攤鋪時,男人忽然側身取下了一根兔子形狀的小糖人。
姜泠微愕,“哎”
她下意識想要去攔,可對方已先將錢付給了那小販。于她一片訝異的目光中,柳恕行微微彎下身,唇角噙著淺笑,將“小兔子”塞進了她的手里。
“喏,小孩子。”
他的語氣很輕柔。
冷風送著他的話語飄至耳畔,簌簌地吹拂起女郎鬢角邊的碎發,姜泠微微恍神,凝視著身前的男人他面上蒙著一片烏黑的布,只露出那一雙溫柔而昳麗的眉眼。有日光傾瀉而下,碎碎地灑落在他的瞳眸中,這般熟悉的、溫柔的感覺,竟讓她的心尖兒沒來由地一顫。
姜泠目光微晃,往后倒退半步。
她分不清這是不是害怕。
她攥緊了手里頭的小簽子,轉過身,有些僵硬地往前走。見狀,對方也不惱,幾步并為一步地邁上前,于她身后跟著。
日頭出來了,冬日風雪過后,那暖陽竟還有幾分毒辣。姜泠自顧自地往前走上,渾不覺手里頭那只小兔子糖人。終于,柳恕行忍不住了,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肩,提醒道
“再不吃就要化了,糖汁黏在手上了。”
姜泠低下頭,取過帕子拭了拭,輕聲道了句“多謝”。
柳恕行微垂著眼,神色竟有些復雜。
走著走著,他們路過丹青樓。重游故地,里面的小廝像是換了一批人,都十分面生。
她同那店小廝提起來季老師。
一側的柳恕行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
對方說,他家公子如今不在京都,而是去了江南,正在打理一家名為“四寶坊”的畫館。不過約摸著等到春夏之交,季公子便要回京了。
等到那時候,京城會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百花宴,其中便有我們季公子的比賽。他將與各地各家畫藝高超之人切磋畫技,那場面,別提有多驚心動魄了。
姜泠又簡單地問了下關于季徵的情況。
每當她說出那一句“季扶聲”時,一側的柳恕行面色便微微一青。
走出丹青樓,已至晌午,二人找了間酒樓坐下。
柳恕行說,他在外頭找了件打雜的活兒,平日白天要
在外面出工,
直到黃昏時分才回到金善寺休息。聞言,
姜泠只點了點頭。在外面找了件活兒做也是個好事,她只是有些害怕,柳恕行在外頭會被仇家認出來。
不知何時,她竟開始擔心那人的安危了。
大多時候,對方都踩著落日的余暉回院。
每每回來時,他都會帶上一些討她歡心的小東西。譬如一根釵子,一盒胭脂,一方做工精致的帕子,一本她未看過的詩集或話本。有時候他甚至會想著金善寺的飯菜過于清淡,給她偷帶著一只烤雞烤鴨。
姜泠不敢于佛門圣地食用葷腥,又饞著那烤雞烤鴨的香味兒,便偷偷帶著其下山,于山腳下將雞鴨魚肉啃了個干凈。
她坐在山腳處的一塊大石頭上。
日光穿過樹枝的縫隙,輕悠悠地落下來,墜于一側男子的衣肩上。她每每吃那些東西時,柳恕行總是站于一側,他的身姿頎長,濃密纖細的睫羽垂搭下來。許是受了日光的影響,他的眼神很是溫柔。
柳恕行一襲玄黑色長袍,立于一側,低著頭看著她笑。
姜泠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幾分淡淡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