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茜紗窗望進去,宮燈幢幢罩在他周身,那人背影修長俊逸,氣質矜貴,只消有他在,再喧鬧的場景都能被他染出幾分寧和致遠來。
修長的手指輕輕攏著一玩具在珂姐兒跟前晃,小孩兒捏著拳拽住他衣袖,使出渾身解數去抓那玩具,那樣一只白皙干凈的手,做什么都好看。
謝云初在簾外欣賞了一番美人,慢騰騰挪了進去,“二爺回來啦。”語氣清脆而明快。
王書淮瞥一眼謝云初,見她懷里抱著賬冊,“又在盤賬”
夫妻倆神色如常,仿佛之前的齣靜不曾發生。
謝云初往懷里冊子看了一眼,順帶遞給他,今個兒盤點庫房,正好將上回您的生辰壽禮清點造冊,您瞧一瞧,心里有個數。
王書淮沒有接,你心里有數就好。
謝云初這回卻堅持給他,
這里有些人是您官場上的同僚,什么身份,
什么地位我一無所知,若是您心里沒數,萬一將來回禮我唐突了怎么辦
前世這些人情來往皆是謝云初一手操辦,她事無巨細羅列清楚,對王書淮所有官場人情世故了熟于胸,是名副其實的賢內助。
今生嘛,憑什么
人不要輕易大包大攬,久而久之,對方視為理所當然,若是哪日不干了,反遭埋怨,這是成婚后
王書淮第一個大生辰,她便要給王書淮“立規矩”。
王書淮覺得謝云初說得有理,將孩子擱在羅漢床上,接了賬簿,一目十行記在心里,最后又回遞給謝云初,只是待謝云初轉身,他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她,
等等,還有一個物件也寫進去。
謝云初立即將簿冊擱在長案上,坐下來執筆問他,誰家的,是何物
王書淮撫了撫珂姐兒歪斜的小揪揪,是母親父親,還有三弟和四弟湊份子買的一個鬼工球謝云初筆頭猛地一頓,喉嚨一下子黏住似的,鬼工球王書淮扶著孩子后背,目光投了過來,“是,怎么了”
沒怎么謝云初壓下滿腔震驚,盡量讓語氣平穩,什么樣的呀,我該怎么記賬“就寫七層象牙同心球。”
行
心情復雜到不知該說什么好。
一會兒不甘心東西落于王書淮之手,一會兒又覺得好笑。
寫完,謝云初隨口便道,二爺,這玩意兒長什么樣,能拿過來讓我瞧瞧么她要尋個借口把里面的“初”字給抹去。
不料王書淮看著愛四處糊口水的女兒搖頭,“你喜歡便去書房看,這里就算了。”萬一被孩子抱著玩,不小心磕著手腳,或摔碎就麻煩了。
一計不行,謝云初只能再想法子,時辰不早,她先往浴室去。
她洗的慢,骨細豐盈的玉臂跟凝脂似的,撩起一陣陣水花,慢慢從面頰澆下去。
嘩啦啦的水聲一直傳遞至東次間內,在這寂靜的夜色里直叩人心,林嬤嬤侍在一旁觀察王書淮,換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動靜,偏生自家這位姑爺眉目冷清,神情恬淡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林嬤嬤已經在籌謀,下回是不是得備些補湯。
林嬤嬤想接孩子,珂姐兒卻纏著王書淮,王書淮只能親自抱著她送去東廂房。
待回來,謝云初已換上一件香云紗長袍曼妙而多姿坐在羅漢床上,春祺則侍在一旁替她絞發,王書淮看了謝云初一眼,見她沒瞧他,干脆往浴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