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白日里活見鬼了。
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景象,心想這座城市還真就這么小心眼
好歹是“京都”啊至少也要有點度量吧
他懶懶地想完,才慢慢直起身子,身上纏著的蟲形咒靈往外吐出咒具,被伏黑甚爾大力地抓握在手里。
他的脖頸上青色的血管爆出猙獰的形狀,每一寸緊實的,充滿爆發力的肌肉都在緊繃,宛如一頭蓄意待發的雄豹,冰冷的綠色眼睛在觀察著自己的對手。
付黑甚爾慢慢地咧起嘴角,“這叫什么來著一語成讖京都要找我這只連術師都不是的野猴子做什么呢”
這具他人眼里被千錘百煉到堪稱完美的身體在城市面前又算什么
伏黑甚爾不知道,但他難得地有點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面前的華服少女沒有回答他的話,那雙細長的眼收斂,低垂,她漂浮的長發在空中起起伏伏著,宛如一條條在探知著周圍環境的觸手,自內向外地散發著彩色的光芒。
這明明該是圣潔的一幕,卻有著說不出的邪祟的味道。
伏黑甚爾發現了,他的周圍像是被無形的東西間隔開,將他毫無反抗之力地定在了這片地域。
這里的現實宛如被某種人類難以解讀的力量改變,顛倒,連多余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找到適合的掩體
這里不是正面對敵的好地方。
這座城市很熟悉他的作戰習慣,她在注視著他。
伏黑甚爾想那自己的妻子在那個同樣寒冷的冬日里,是否也被京都注視著
他居然會在這么重要的關頭忍不住地去思考這個無意義的問題,并由心底地感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可笑的悲哀和諷刺。
京都不在乎的吧。
伏黑甚爾在心里輕嗤,畢竟她否定了這座城市的咒術師。
這樣的京都又怎么可能將目光投放在普通人的身上
在發覺這座城市總算將她的眼神看向自己,卻遲遲沒有說話時,伏黑甚爾動了動脖子,還沒有來得及自我介紹
“我知道你是誰。伏黑甚爾。”
少女的嗓音似乎滲著蜂蜜,甜而稠,這么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伏黑甚爾怔在了原地。
這座城市居然記得他的名字
他還以為自己這種沒有咒力的,禪院家里公認的廢物
對京都來說連螻蟻都不算,也不配被她看在眼里。
伏黑甚爾笑了一聲,不可思議極了“我的名氣有大到這種程度了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啊,京都大人。”
雖然語氣頗為輕浮,但他抓握著武器的手并沒有一刻的放松。
他并不信任這座城市,也不可能喜愛這座連空氣都讓他感到作嘔的城市。
京都自然看出了這一點。
她蒼白的,像是被水霧遮蓋住的面頰朝向伏黑甚爾,咬字帶著溫軟的調子,慢條斯理,越發
顯得她的氣質柔軟而頹靡,“別這么緊張我沒打算對你動手。”
伏黑甚爾皮笑肉不笑“京都大人此時的行徑可沒有什么說服力。”
他頓了一瞬,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用得著這么小心眼嗎我也只是背后說了句您的壞話吧,您不是早該聽習慣了”
京都不言不語,唯有頭頂朱紅的鳥居在漸漸下落的日光里,顯出冰冷得如同涂了一層釉的光澤。
她攏著長寬的袖,像是垂著兩側濕漉漉的翅膀,那雙眼睛明明是注視著伏黑甚爾的狀態,里面的焦距卻沒有聚攏,顯得有點飄忽不定。
沒有人能看懂這座喜怒無常的城市。
伏黑甚爾不知道京都至今沒有生氣的理由是什么但他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的性格,他也不屑和這座城市進行言語上的避讓。
所以他繼續將自己的話說出了口。
“畢竟這座城市里有多少惡意,憎恨和負面情緒,都是你能親身體會到的東西吧”
這正是伏黑甚爾在短時間內產生的猜測這座城市活過來的原因,目的,摧毀加茂家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