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抬手指了指。
放鹿園種著很多粗壯樹木,后門的院墻邊就有一個大槐樹,枝頭上結著一串串槐樹的果實。在婆娑的樹影下面,有一個人影在樹的枝芽之間,笨拙又努力地爬高,然后雙手扒住院墻
韋青燕愣愣道“這是”
薛玉霄感嘆道“清愁姐姐真是卓識遠見,這種清奇的出門方式,原來不止她一個用。”
韋青燕想了想,悄聲道“您是不是開玩笑呢”
薛玉霄道“你居然聽出來了。真不容易。”
少主人是不是罵我呢。韋青燕呆了呆。
不等韋青燕反應過來,她驅馬上前,伸手拍了拍馬頭,然后貼墻踩在鞍上起身,雙手撐著高高的院墻,一翻身就上去了,斜坐在墻磚上,一邊撣掉衣服上的灰,一邊道“你別腳滑掉下去。”
“少主人”韋青燕驚得差點大叫,但她馬上意識到放鹿園可能有侍衛在里面巡視,聲調硬生生壓下去,好懸沒把她給憋死。
薛玉霄一低頭,跟王珩四目相對。
果然是他。放鹿園的仆役、侍奴,采辦的家丁所有人都能出門,只有他不行。
王珩真被嚇了一跳。他身上是一件適合行動的便裝,窄袖貼身,根本不符合世家公子的服裝規范,他的身上被槐樹的果實蹭著、擠著,弄得全都是樹葉汁水的味道,額頭也汗津津的,他那張蒼白的臉上因為過量的運動,反而襯托出了過分的、病態的紅。
“玉霄姐姐。”王珩只吐出來四個字,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薛玉霄道“你身體不好,耐力不足,腳下要是泄了力,這樹準能摔死你。”
王珩喉結滾動,看著她道“你為什么”
“我正好回去。”薛玉霄伸出手,“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出去玩”
王珩盯著她伸過來的手,目光在上面還沒完全消盡的齒痕上頓了頓能咬出這種傷痕,一定是個被嬌慣得蠻橫無理的小侍吧會是她院里的裴郎君嗎
他的目光僅有一剎那的停頓,很快就把手交到她掌心。
薛玉霄也不含糊,抓著他的手,另一邊攬住王珩的脊背,將他帶著從墻頭上輕盈地翻下來,正好穩穩跳坐到馬鞍中。她伸手握住韁繩,雙臂將王珩圈在身前,衣料與被樹葉蹭過的衣衫挨在一起。
她身上的熏香馥郁芬芳。
王珩不會騎馬,他的手緊張地扣著馬具的邊緣,但更緊張的是她身上的香氣她很有分寸地虛虛地護著,兩人的身體其實沒有貼合得很緊,但正是這種叛逆當中的守禮,讓王珩更加心跳加速,難以呼吸。
薛玉霄道“想去哪兒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我帶著你跑一圈兒就想開了。”
她跟王公子的交情雖然不深,但好歹也有論曲之交、同車之誼,聽到袁冰弄壞了秋殺琴,薛玉霄以朋友的身份代入了一下,都覺得有點兒窒息。
王珩道“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握著韁繩,什么地方我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