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居然指了指之前那個柔弱的侍君他還懷著謝馥的孩子。
“你去,為朕敬薛都尉一杯酒。她要是喜歡你,朕也可以相送。”
侍君頓時面色慘白,他咬了咬下唇,被逼著倒了一杯酒,下臺階時都險些摔倒,臉上淚痕猶濕地走到薛玉霄面前,啜泣著為她斟酒。
“陛下。”
“陛下。”
薛澤姝跟王秀同時開口。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轉開視線。隨后薛澤姝輕輕地叩擊著桌案,率先開口道“陛下此舉太過荒唐了,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朕的荒唐,比薛卿入仕之前的荒唐,不足萬分之一呀。”
謝馥口氣輕佻,玩笑般地道,“大齊向往狂士,不在乎繁文縟節。薛卿當年的美人鼓和頭骨酒壺,其中殘厲兇名,猶在耳畔,怎么司空大人當時不加以鞭笞勸阻,反而來勸朕呢”
她這句話喚醒了眾人對薛玉霄本性的認知。
那個侍君更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他不過后宮一世俗男子,仰仗著皇帝的寵愛才活得尊貴些,背后的家室跟鳳君天壤之別,所以才產生了嫉恨。眼下謝馥要將他送出去,還是送給鳳君的妹妹,他恨不得一死了之,免得受到那么恐怖的折磨。
薛澤姝一時語塞,看向王秀。
王丞相卻在低頭跟自家兒郎說話,她壓住王珩的肩膀,讓他不要起身開口,淡淡地告誡道“你看見沒有陛下的話也不算全無道理。”
王珩低聲說“她跟以前不一樣的。”
王秀被氣得心口一堵,按住胸前,這時正對上薛司空的目光,頓時面色冷淡,袖手旁觀。
薛玉霄抬手接過酒杯,給面子地飲盡,但還是再三推拒“陛下錯愛了,這位侍君千歲身懷有孕,怎么能舍下賜給臣還是皇嗣重要。”
謝馥道“原來你還是不喜歡。難道薛卿更愛死物,要朕把他的皮囊剝下來,為你做成鼓面、屏風,愛卿才愿意擺在家里嗎”
這回連李清愁都坐不住了,她眉頭皺緊,正欲起身,忽然見到裴飲雪走出一步。
他的神情冷寂如冰,語聲淡淡,仿佛在說與自己無關之事“圣上賜,本不該辭。然而我與妻主情篤,不愿與懷著她人身孕的郎君同一屋檐,請陛下賜死裴飲雪。”
霎時間四周靜寂,落針可聞。
沒人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裴飲雪”薛玉霄拉住他的手,將他擋在身后,“陛下,他太過沖動,其實”
謝馥卻立即答應“好。”
她隨手招來內侍,囑咐兩句,一個宮侍旋即取出一碗漆黑藥汁,端到裴飲雪面前。他神色不變,伸手欲取,被薛玉霄一把攥住,低聲問“你瘋了嗎”
裴飲雪垂下眼掃過去,做口型說“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