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薛玉霄指間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位置錯亂,只差一招,輸給了裴飲雪。
裴郎凝望著她,沉靜平和道“承妻主相讓。”
薛玉霄微微一笑“是你有所精進,何談相讓。”
兩人這份淡定氣度,比之當年的謝安還更驚人。要知道刺客離成功最近的一次,那把刀從車外捅得再正當些,就可以從后背貫穿薛玉霄的左胸生死毫厘之間。
李清愁嘖嘖稱奇“你們真是神仙眷侶。好了,等雨停,我們下車修整、探查刺客身份,再行趕路。”
兩人皆頷首稱是。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朗月映照著地面。薛玉霄率先下車,迎面便是一片尸首殘破的戰后場景。她的表情繃著沒有變,跟李清愁搜刮了刺客周身上下,都沒有找到能斷定對方身份的東西。就在李清愁滔滔不絕地講述交戰場景時,薛玉霄忽然站住,扶著旁邊密林樹木的枝干,不走了。
李清愁愣了愣,回首看她“怎么了”
薛玉霄閉上眼,說“嚇死我了。”
李清愁“”
“那把刀離我就那么遠,還好我坐得正。”
李清愁“好反應。你這反應再慢一點,我們都回京復旨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
薛玉霄睜開眼,緩過來這口氣,說“我只是較常人鎮定些,又不真是神佛菩薩。再說裴郎從旁邊看著,我一個女人,總不能讓小郎君無所依靠吧。”
李清愁笑道“這話在理。不過我看裴飲雪不用你撐著,他也很鎮定。”
另一邊,薛玉霄下車后。裴飲雪卷起車窗,看了一眼外面月光下的場景。
他重新坐回原位,用手倒茶,剛剛行棋時十分穩定的指尖,忽然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茶水流出杯外。
裴飲雪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按住小案的邊緣,胸口的跳動聲狂躁不止,許久才稍稍平復。他伸手按住發抖的指間,反復按摩碾轉,終于找回了知覺。
幸好沒能傷到她。
真是太嚇人了。
就算再有氣度、再能控制情緒。他也不過是一內宅郎君,其受到驚嚇的程度比薛玉霄還強烈。只不過他的想法跟薛玉霄相仿,如果自己先亂了陣腳,牽連妻主心中慌亂,不能順
暢應對,
,
他揉著緊張到發痛的胸前。
就在此刻,車外被拖過去搜刮的尸體中,忽然有一人猛地直起身體,從手中擲過去一柄暗器飛刀。飛刀順著薛玉霄下車后的車門空隙,嘶拉一聲刺破車簾,鉆了進去。
旁邊的近衛馬上反應過來,猛然斬落此人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