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柳成竹自門外走進來,左顧右看問小鯉兒堂哥來過了林驚鵲點頭。
柳成竹看著她素凈的側顏半響,外面忽然掛起一陣大雨,他隨手般扯松了領口,嗓音模糊而低傳來“他自從身居高位后就越發鐵石心腸了,師妹他不會心甘情愿為小鯉兒以外的女人付出,恐怕連花點時間去談個戀愛的成本都不愿意正兒八經投入進去,你。
“我知道。”
林驚鵲清眸很冷靜,喃喃從唇間重復這三個字“我知道。”
如今賀斯梵透著久居高位的氣場,比當年更重,已經壓不住
那股鋒芒了。
林驚鵲在他邁步走近時,從腦海中逐淡的記憶畫面里抽離出來,迎向那道壓迫感很重的視線,唇邊的笑容坦然剔透“我和成竹是同一年拜師進的門,那時師傅領著我們來到這顆有上百歲的老榕樹下,叫我們寫一個愿望掛在上面。
昆曲團多半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有些年幼起就養在這學藝,留下的極少,中途耐不住十年如一日的清苦練功,便會自行離開。
而始終那個年輕時登臺便聲名鶴起,曾經風靡大江南北的符心泅,依舊不悔終身未嫁的決定,將非遺戲曲傳授給每一個弟子。
林驚鵲曾經在紅綢寫下過
成為師傅那樣的人。
所以她輕聲細語說起往事時,一直淡淡看著賀斯梵“這里承載著太多,恕我不能簽下那份拆遷協議,我也知道你來定會提出更好的協議。”
賀斯梵來之前確實是有此意加重籌碼,他是生意人,一向秉承著談不下的事,無非就是誘惑不夠。
他給足耐心聽了片刻,薄唇微動“驚鵲,我可以在泗城界內給你選一塊風水極佳的寶地作為劇院,也可以給團里的每一位都準備份安家費,甚至跟電視臺簽些合作協議,專為非遺戲曲開一檔宣傳節目。
念在這里是賀南枝學藝待過的地方。他并沒有逼人到絕境。
晨曦透過樹枝隱隱地照在林驚鵲身上,將她眼皮浸透得微紅“劇院拆了,老榕樹移走,團就散了。
就當她心中有執念。
話音落地。
林驚鵲微微側身,意示賀斯梵看那生根在劇院里的老榕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唇邊的笑里是多澀意“師傅走后,我每年都會親手往樹上系一根紅綢,當夜里有風將它吹起時,當是師傅還牽掛著
這,回來看我了
“斯梵。”
“我是繼符心泅之后,非遺昆曲的第七代人,有些傳承不能丟,終歸是要有人守住。”
半響。
風好像靜止了。她站在光線下的眉眼略淡,帶著青黛山水一般秀氣,透白手指將浸在木盤清水中的青梅,慢慢地遞給陪她站在榕樹下許久的賀斯梵。
過了十點,深巷的墻壁就會被鍍了一層
燦爛的金色,走到哪兒都有些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