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四軍、南衙十六衛、東宮六率,是東都所有兵力。”謝恒解釋著,“四軍在陛下手中,十六衛分別掌握在王謝鄭三大家以及其追隨者手中,而東宮六率,則是這些年王氏以太子之名,在東都培養足足近一萬三千人的軍隊。這只軍隊在,王氏在東都就有北衙四軍一較之力。這樣一只軍隊各大世家都眼饞,現下誰若當了太子,”謝恒抬眸看向青崖,“誰就能掌握這只禁軍。但太子如今不在,誰若占了六率的位置,誰便是這支軍隊真正的指揮人。”
青崖明白了謝恒的意思。
謝恒平靜道“現下柳司使只抓捕了最底層的官員和盧令蟬,六率應該還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出事,我會同陛下要求大殿直接宣讀判狀,當眾商討判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先把左右衛率、司御率、清道率六個位置的人選名單篩出來給我。”
“是。”
青崖明白了謝恒的心思,立刻應聲。
商量完正事,謝恒抬了抬手“你休息吧。”
“公子,”青崖端詳著謝恒的臉色,不由得笑起來,“聽說今日琴音盛會,公子大出風頭。”
謝恒冷眼掃過去,青崖笑出聲來“把鼓都砸壞了”
“你是不是事兒太少”
謝恒直接開口。
青崖輕咳了兩聲,站起身來“就是閑聊,屬下這就走了。”
走了幾步,青崖頓住步子,回頭道“哦,聽說公子又彈琴了”
謝恒一頓,青崖喃喃“快六年了,公子,也是該放下了。”
“走吧。”
謝恒抬手趕他。
等青崖離開,謝恒坐在竹屋,他待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起身。
洛婉清洗漱完畢,就聽門外有什么動靜,洛婉清警惕走到門外,便見崔恒斜臥在長廊臺階上,仰頭看著槐花。
他一襲藍衫,手里拿了個酒瓶,青絲用發帶半挽,看上去頗為閑適。
洛婉清有些詫異,沒想到崔恒不聲不響就這么坐在門口,不由得出聲“觀瀾”
“洗好了”
崔恒回頭瞧她,散漫一笑。
笑容不見眼底,似是敷衍。
洛婉清走到他身邊,坐在臺階上,疑惑道“怎么來了”
“聽說柳司使今日琴音盛會大展風頭,”崔恒舉起酒瓶,頷首,“特來慶賀。”
“你來看我笑話吧”
洛婉清從他手里拿了酒瓶,仰頭喝了一口。
崔恒手肘支撐在臺階上,散漫道“司使說笑了,據說今日斗琴以一敵七,怎能說是笑話”
“那你沒聽說我今日被李歸玉堵在后院要不是公子過來,都回不來。”
“還有此事”
崔恒斜眸看她,笑著比劃道“若早知道,在下必定前往,來個英雄救美,將柳司使安全帶回,再將李歸玉踹入井中,封上井蓋,求七七四十九道符鎮壓,保證他生生死死不能作亂。”
“他是人不是鬼,”洛婉清聽他說得好笑,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情緒消弭幾分,“哪能這樣”
“糾纏不休,”崔恒從她手中拿了酒瓶,轉過頭去,語氣淡淡,“和冤魂厲鬼有什么區別”
洛婉清沒說話,片刻后,她想了想,只道“若說冤魂厲鬼,該是我才對。”
“上討著找罵”崔恒瞟她一眼,回得毫不客氣。
洛婉清輕笑“脾氣大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