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況易山回答,一個工人模樣的男子突然闖了進來,問有沒有后門。有人指了指。那人往后門跑了幾步,有又然返回來,跑上樓,越窗而逃。幾名特務很快從前、后門擁進茶館。領頭模樣的特務,問眾人,剛才跑進來的男人往哪兒去了?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裝作沒聽見。特務頭讓特務們分頭搜查,而他走到阿明的那張桌子前,想要掀棋盤。阿明護住棋盤,質問道:“你要干什么?”特務頭推倒阿明,掀翻棋盤,一揮手:“把他們統統帶走。私藏亂黨,不報告,就是同犯!”
等況易山和阿明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不但況易山臉上是腫的,連阿明臉上也帶著淤青。況易山意識到是時候把阿明送到東瀛去了,至少在東瀛可以安心下棋,至少不會挨這樣的打。為了湊足阿明去東瀛的費用,況易山賣掉了茶樓。在阿明出發之前,他將自己的扇子交給阿明。扇子上寫有“奮飛”兩個字,那是況易山父親留下的絕筆。況易山父親生前曾多次與東瀛棋手對弈,始終不能取勝,便留下這兩個字,希望后人奮發向上,戰勝東瀛棋手。
電影放到這里的時候,畫面之外不但有急促的呼吸聲,甚至能聽到隱隱地哭聲。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現場觀眾能感覺到況易山內心的悲傷。他們相信如果能重選一次的話,況易山一定不會讓阿明去東瀛。不少人覺得阿明可能到東瀛后死掉了,而他的死跟松波有關,否則況易山不可能這么恨松波,也不可能如此悔恨。
羅杰-埃伯特聽著那若有若無的哭聲,微微點了點頭,心想這場戲很難處理,因為現在是在況易山的內心世界里,不能像其他電影那樣,用使用配樂來渲染氣氛。用音樂就不對了,人在回憶的時候不可能在心里給自己配上音樂。許望秋采用了若有若無的哭聲,這哭聲既渲染了氣氛,讓觀眾對阿明的東瀛之行擔憂起來,也將況易山內心的悔恨完美呈現了出來。擅于使用畫外聲音的導演很多,但能把畫外聲音運用到這種程度的導演還真不多見。
電影在繼續,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八一三事變,東瀛軍隊從魔都開始向蘇州、無錫等地進攻。況易山一家不得不跟其他人一樣,收拾行李開始逃難。從九一八事變爆發開始,家人都勸況易山把阿明接回來,但況易山始終認為仗打不起了,而且他非常信任松波,相信松波會保護阿明。現在戰爭已經全面爆發,就算想把阿明接回來都不可能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1942年,東瀛人提著禮物來到了況易山家。當初況易山在龐總長府上見過的東瀛軍官尾崎晉升大佐了,從北平調來南方,在司令部任職。他準備在靜園辦棋會,特地派人過來邀請況易山參加。
況易山女兒阿惠跟游擊隊的人有往來,就把這事告訴了游擊隊。游擊隊認為東瀛人是想利用況易山江南棋王的名聲作招牌,搞中日親善;況易山拒絕東瀛人的邀請很危險,必須馬上轉移。他們和阿惠商量好,夜里帶況易山一家去解放區。
《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從況易山回憶開始,影片色調就非常奇怪,畫面顏色泛黃發綠,灰霧度比較高,畫面又有些發灰。當況易山一家在游擊隊的幫助下,駕著小船往太湖方向劃去,準確去解放區時,整個畫面幾乎完全變成了灰色,其他顏色根本都看不出來。
濃郁的灰色帶給現場觀眾極強的壓抑感,船槳撥動河水發出的嘩嘩聲沖擊著觀眾的內心。銀幕前的觀眾感受到了況易山內心的絕望,觀眾都屏住了呼吸,盡管電影從開始就彌漫著沉重和壓抑的氣息,但此時此刻這種壓抑感更是到了極致,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感覺況易山一家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果然,岸上突然出現了東瀛巡邏哨兵。他們看到了河道中的小船,大聲喊道:“站住!哪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