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天臺九重天,高如山脈。
林青竹從八重躍下,他的衣衫在風中凌散,發帶劃出長長的軌跡,沉穩落地,輕盈站在云臺之上。
手中握著碧綠竹杖,旋轉一圈,扣在了身后。
露出了真容。
這是一個年輕的元嬰行者,臺上各教長老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之所以知道他年輕,不是憑眼力,也不是看靈壓,而是因為他的眼睛相當的干凈。
和年少時一樣,剔透溫暖,能照出太陽的光影,在里面看盡時光和歲月慢慢流逝,再溫在掌心。
那種逼人的清新和皎凈。
除此之外,他的氣息內斂至極,甚至連威壓都收攏得一干一凈,簡直不像一個修士。這種狀態不是外強中干,就是里外已經到達了渾然一體的境界,出現了返璞歸真的趨勢。
眾人心中皆微微一沉,有了估量。
林青竹額發在風中輕輕撥動,露出瑩潤淡粉的臉,好像一枚自然形成的玉像,融在了風霧里,美而澄凈。
他站在那里,盡管簡裝素衣,腳下穿著的甚至是布鞋,卻一下洗刷了滄江閣無數艷麗小像帶給人的印象,直到再也想不起來。
這才是正主。
他眉間一點朱砂,發帶在空中飄舞,太靜了。
好像云臺上的鼎盛權勢、富貴輝煌都觸及不到他,高閣仙人的清冷孤絕也冰凍不了他,霎時間只聽見春水流淌,蘆葦飄蕩的聲音。
道韻驚人。
太清仙宗長老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咦”
而見到林青竹反應最大的,還屬林家和神盟,尤其是坐在道臺的林家子弟。
這次林家圣殿來了不少人,很多是三閣精英弟子,一水的化神,從前不問外事,對林青竹不甚了解。
但還有相當一批是當初和林青竹同屆的弟子,一十年過去,他們的修為集中在金丹中后期,跟隨著師長來這里游歷。
他們早已知道林青竹是元嬰,但再次見到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林青竹的年齡他們知道得清清楚楚,十七歲來到林家,對修行一無所知;十九歲離開林家,靈根雙斥,頂多只有三靈根的天賦。
即便他沒有死,這一十多年的漂泊,沒有林家扶助,和散修差不了多少。
但現在他不過四十出頭,就已經是元嬰中期,而且根基扎實,一見非凡,更被天道認可,登上了封天榜。
這驟然拉開的差距,各種滋味,只有他們知道。
林眠就是其中之一,他坐在座位上,緊緊盯著林青竹。
十年前,他從蒼山境回到了本家,但一切已經物是人非,林青竹跌落懸崖身隕,林采繁也再不見了。
神盟的氣氛更是驟然緊張起來,他們正對著林家,如果不是周邊太清仙宗近百個太上長老,早已下手了。
滄鈺低聲道“他竟然提前出來了。”
而天羿坐在云臺上,
垂眼正看見林青竹飄舞的發帶。
像月夜的潮水一樣,慢慢浮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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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記憶里的月光終究變成了燦爛的日光,迎著長風,站在了高臺之上。
林青竹知道很多人在看他,云霧慢慢散了,遠處高樓上的輕紗簾幔也隨風輕輕掀開,有一道目光,也在看他。
但他不害怕,也不驚悸了。
腳下的云臺好像變成了泥土,他踩在上面,穩穩的,是大地。
任憑其他人打量。
滄浪仙宗的弟子一臉茫然,不知何時自己宗門出了這樣一個客卿,還是大名鼎鼎的林青竹,但面對他教弟子的打量,他們也只能故作深沉。
實際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只有站在林青竹對面的宋輸心底一沉,攥緊了手中的陰魂幡。
竟然是林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