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凝視的那抹濃郁顏色陡然回過神來。
沈驚瀾看著她,眨眼間又恢復了之前在她面前的模樣,微微一笑,道,“沒有,本王只是在思索,如何回答你方才的問題。”
頓了頓,她說,“這并非本王打下的江山。”
是她和她的親衛、將士們一同守護過的江山,非她一人之功。
葉浮光像只小笨鵝,呆呆地“哦”了一聲,本來還想往那渾圓的天體儀處去,又怕像方才那樣引起沈驚瀾的情緒,局促地站了會兒,出聲道
“王爺,妾還是去磨墨吧。”
沈驚瀾走到書桌前面,打開下方的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塊用血跡書寫的、已經干涸許久的布,漫不經心地答,“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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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葉浮光好像想逛又不敢逛的模樣,沈驚瀾頓了頓,又拿出幾樣小玩意遞給她。
看著她遞過來的九連環、魯班鎖,葉浮光“”
她今年又不是才三歲
再說了,她朋友家三歲小孩都不玩這種東西了,人家喜歡在大別野里頭上上下下摁一天的電梯玩
葉浮光接過了這些玩具,扭頭往外頭看了眼,確定自己很想玩之前沈驚瀾和郁青開門時那十一道鎖,咔咔咔就能把門窗上面的一根根封條抬起,鎖的時候又能次序落下。
沈驚瀾坐在書桌前,重又開始看那方布條。
或者說,那其實是一封書信。
是泉州下轄一縣丞兩年前讓人送予她的書信。
其中指控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延霖,縱容李家人在泉州江寧一帶大興土木,建造萬世園林,搜羅盡山野奇珍異草,甚至強征百姓為民夫,逼迫他們進山,去尋那百年孤蘭、珍禽異獸。
因有泉州通判的助紂為虐,其中幾縣甚至有村莊男丁為入山獵虎驅狼,十難存一。
李家是前朝最快投向新朝的世家,幫先皇拉攏不少世家門閥,亦是沈景明繼位后力挺他的中堅力量之一,因先皇在位期短,尚未來得及選定大宗帝陵,此事便由沈景明登典時一并操辦。
經數月朝會后,他選定帝陵山脈,為先皇定謚號、修陵墓,此事交由李延霖去辦,并且還準李延霖于川蜀、泉州一帶各設一處奉天局,采辦金絲楠木、珍貴石料,經大宗內四通八達的運河送往帝陵。
沈驚瀾收到這封血書時,秘密派親衛去查此事,隨后便將此事透予御史臺,而后御史臺聯合參知政事,在朝會上公開彈劾李延霖假公濟私、蠹國耗民。
起初沈驚瀾只當此事是李家太過貪婪,只需將他們伸長的手剁了便是,但沈景明在朝堂震怒后,隨各地飛往朝中彈劾李延霖的折子如雪花片般飛入政事堂,卻遲遲不見明德殿里的天子有所表態。
后知后覺地。
沈驚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舊時沈家于燕地守國門,武略當屬她與大哥最盛,而她的一哥沈景明,在兄妹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時,最愛捧著書在旁邊讀,他的文章亦是三兄妹里最好的。
他生在北地,卻天然向往江南的溫柔水鄉,才華橫溢、心思細膩,后來燕王稱帝,給他們三兄妹封王時,大哥沈暉因身負舊傷,也懷念故地,回了燕北,而一哥的封地,就在最富庶的江南。
她驀地在想,喜歡那座萬世園林的,只有李延霖嗎
沒等她想出答案,大衹南下的消息就傳入朝堂,將沸沸揚揚的李延霖案壓下,因大衹鐵騎連
掠數城、堅壁清野、屠戮百姓,急報很快又一封封傳來,上面甚至有沈家人最熟悉的狼煙烽火的氣息。
然后就是她奉命領兵前往,在最熟悉的家鄉,輸了最慘烈的一場。
那是她當年初領兵,磕磕絆絆地帶那群鄉野混混,恐怕也輸不了的一場。
沈驚瀾重新看著那布匹上的字字泣血,還有無數名字也不曾留下的血紅指紋,恍惚間聽見年少時大哥在她旁邊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