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了擰眉頭,左右看了看,從附近樹叢里撿了一根長竹竿,竹竿一掃,把那些看熱鬧的人如垃圾一般撥開,而后朝湖中探去“抓著。”
“啊啊啊誰啊這可是我新定的靴子”
“沈昭,又是你在多管閑事”
“你有病吧,為了個奴才,對我們動手憑她也配”
在湖里即將溺水的人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抓住竹竿,想上來的時候,有人朝著竹竿狠狠踢了一腳,令她本來穩穩的動作開始搖晃。
習慣了沒什么表情的人畢竟才十五,饒是乾元本身力氣無窮,也耐不住在承接一人重量的時候,受到同類用盡全力的攻擊。
她手上禁不住一抖。
頓時目光變得狠戾,瞪向干擾的家伙,“你想在宮里殺人”
“瞧你這話說的,孤為皇子,殺一個奴才又算得了什么何況還是一個以下犯上、弄臟了孤靴子的奴才。”
對方伸直了腳,讓沈昭看清楚自己那上面不太清楚的一兩滴深色水點。
但這明明是剛才沈昭用竹竿掃人的時候弄到的。
她話很直接“你有病”
這話立刻捅了馬蜂窩。
“你才有病,沈昭,你瘋了吧你一個親王府上隨便一個布衣面首之女,也敢對我這樣說話我的父親可是隨先皇立過功的南岳侯,母親是明珠郡主,雖不及你父輩顯赫,但恰好比你另一半血脈高貴些”
“有的人仗著在長春宮住了幾年,就連自己姓什么都不記得了聽聞皇后毫無城府、日日就喜歡在膳房鉆營,所以才教出你這么個野丫頭,對嗎要我說,你還不如求求雍親
王,讓他認你回去,哦不過這樣一來,你就要和那些野爹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是不是”
“沈昭,你到底在狂什么啊你也不想想,你在宮中待這么多年,陛下也沒有將你封為太子,而是迎我們入宮,這代表什么你不清楚嗎你完全錯過了機會,你只是一枚棄子,就像雍親王拋棄了你,陛下也從未對你報以希望”
湖里那宮人出于求生欲使勁往上游,因為大皇女沒有松開手。
然而上來之后趴在岸邊嘔了幾口水,讓嗡嗡的耳朵清醒之后,聽見一些只言片語,她絕望地回頭去看湖面,想著現在再跳下去一次還來不來得及
還在猶豫之間,她聽見了很清脆的一聲“啪”。
是巴掌扇在肉上的聲音。
沈昭的手還維持在揚起來的動靜,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口出狂言的皇弟,“去長春宮為你方才那番話,給皇后娘娘道歉。”
被她扇了一巴掌的人震驚地捂著臉,“你敢打我”
“你再廢話一句,我還能再給你表演一次。”
“啪啪啪”
奇怪的掌聲從不遠處響起。
氣氛僵持的皇子皇女們轉頭看去,見到不知何時走到附近、正在柳樹下看著他們的許樂遙,對方身上那件授課時的銀色君子蘭衣袍還未來得及換下。
“諸位殿下齊聚此處,而非上書房膳房,莫非是想在此處野炊”
“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知可否厚顏加入啊”
許樂遙拱著手,笑瞇瞇地問。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除了沈昭之外的人都在互相你看我、我看你,誰都知道這位是皇后派系的朝臣,不敢確定剛才的話她聽到了多少。
唯有沈昭面色不改,放下手,斂了斂衣袍,規矩行禮道,“許少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