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坊青錢早就安排好了房間和需要核對的書,選的插畫等等都放在架子上,許莼到了一會兒,賀知秋和范牧村先后都到了。賀知秋進來便笑容滿面拱手“恭喜恭喜,聽說經廷試考了第七,若是旁的人家,真該好好賀一賀了,還這般年輕,聽沈先生說,為你謀的戶部”
范牧村卻是知道昨日宮里的消息的,不由悄悄看了許莼一眼,昨日蘇槐一反常態命人給他通消息,他立刻便知道了其意,思前想后,還是去和許莼說了,許莼當時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眼圈都紅了,竟然還忍著給自己笑著道謝,卻不知道那笑比哭還難看。
怎的今日看許莼卻是面容和緩如春風拂面,雙眸帶笑若星,與昨日那頹然驚慌大不相同,笑著拱手道“戶部可能不太合適我,現可能是去津港的市舶司。”
賀知秋一怔,卻又笑“這是哪位高人為你謀劃,這去處確實好。你尚且年少,在戶部便是正五品也不過是個主事,全是文書工作,又不好都推給下邊人,上邊還有著戶部尚書、戶部侍郎,下邊又一堆猾吏。京官多如狗,你這正五品在京里不值錢。”
“但你若是去市舶司,那可就是主管市舶司,一人獨大,只需對地方巡按負責,偏偏津港這個地方又極妙,因著太近京畿,巡按都由兵部尚書兼任,幾乎不管地方政務。市舶司這個幾乎就是你一人做主,直呈戶部,沒什么拘束,正可放開手腳做事。”
“只一條,各地市舶司,除了粵東市舶司是平南公這邊任命外,其他都是太監提督。津港市舶司,我記得直接便是由內侍省首席秉筆掌印太監蘇槐直接統領著的,如今換你,想來圣上是有意要裁撤各地監軍、市舶司等等衙門的鎮守太監了”
許莼想不到九哥突然知道自己過了經廷試,倉促之間還能給自己挑這么個適合的差使,但蘇槐公公,便是他昨日讓范探花給自己透消息的吧之前到他府上宣旨,昨夜也看到他在一側伺候,十分安靜,全然感覺不到他存在。
他悄悄看了眼范探花,卻見范牧村也正看著自己,說道“這倒是風聲已久了,陛下多次表露此意,之前不就先裁了花鳥使嗎監軍也都陸續撤回了只剩下幾個邊地重鎮。市舶司原本不影響地方軍務,只涉及戶部稅收,因此留著,如今看來也是要逐步撤了。蘇公公是皇上身邊人,估計便是率先撤回了。”
許莼目光閃爍,心懷鬼胎問道“這蘇公公,很受皇上信重嗎若是真去了津港市舶司,會不會得罪了他。”
范牧村道“蘇槐是陛下親政后才提拔的太監,原本平平無奇只是在御書房里,負責登記、整書曬書,極不起眼的太監。到了陛下身邊后,看著也尋常,還有風聲說他貪財,收大臣的銀子出消息。后來才發現,他不收銀子的,很快都倒霉了。他收銀子的,透露出來的消息,有的準,有的不準。后來有人猜測,他那邊透的消息,壓根就是皇上讓他放出風聲來,看看臣子們的反應。若是反應十分激烈,暫且不行,若是大家贊成的多,那就行。若是皇上一定要做,反對還是很多,那他就先找個貪墨、虧空之類的由頭處理了那些聽了消息就蠢蠢欲動的反對的大臣。”
賀知秋“”
許莼“”
范牧村看到他們表情忍不住笑“這真不是我瞎說,你問問京里內閣大臣們,哪個不知道也就你們為官時間太短了。御前兩尊神,蘇公公知為不知,方統領不知為知。”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