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給他做了個鬼臉“在船上已喝過藿香湯了,冬海說了,粵東天氣暖和,倒合適休養,而且這陽光這樣好,果然今日九哥看著氣色好多了。”
方子興請了他們進了內堂坐了,摒退了伺候的人,這才上前大禮參拜了謝翊和許莼,眼圈又紅了“陛下千里迢迢,是顧惜方家,臣與兄長感刻在心,絕不敢有異心。然則還是請圣駕早回京,否則臣等以微賤之身,驚動圣駕蒞臨,心內如何敢安。”
謝翊道“朕千里迢迢,難道是來聽你說這些么。起來吧,朕一向視你如手足心腹,子靜又是國之柱石,怎可為奸人幾句挑撥就和方家生分了,但又恐千里之遙,被有心人挑撥離間我們君臣,這才來看看,以安卿等之心。”
方子興眼淚又落了下來,許莼連忙上前拉了他起來“子興哥別難過了,九哥信重你和子靜哥,來了您也寬心了。如今是不是先安排個住處我們東西都還在船上港口那里,得安排個人去吩咐市舶司,給咱們免了登記,免了稅”
方子興被他幾句說得也轉移了注意力“市舶司那邊我找管家去吩咐,船是軍船吧本來就是免稅的吧”
許莼道“船太大了,恐驚動了地方海軍,我們換了小船只帶了些侍衛先靠岸的,那邊船上還有人呢蘇公公都還在船上收拾東西呢”
方子興“”他又怒了“你簡直胡來怎不派個人來通報一聲,我便親自帶人去迎駕了,怎可如此輕率只帶幾個侍衛就敢入城”
許莼嘿嘿笑著,謝翊卻捏了只桌子上切好的金黃色果片問道“這是什么果”
方子興慌忙阻止“這是鳳梨您大病初愈,這果子濕熱,病人不合適”
謝翊“”他看向一旁又在偷笑的許莼,有些無奈“朕不是玻璃做的,不必如此緊張。”
方子興道“臣聽說您此次十分兇險,幸而有元鱗弟在宮中護駕,既心驚又慶幸。”他話音才落,外邊已傳來朗聲“方子靜求見。”
謝翊抬眼含笑道“傳吧。”
方子靜走進來,亦是一身重孝,看到謝翊雙眸閃動,顯然也十分意外,但仍是一絲不茍大禮參拜“臣方子靜拜見陛下、中宮殿下。不知君后駕到,請恕臣未能遠迎之罪。”
謝翊聽到君后顯然有些愉悅,對方子靜道“平身吧,不必客氣,你們在孝中,本不該擾,但接到卿的上書,元鱗想來看看,朕年下也無事,便一起來了。”
方子靜起身道“公府理喪不祥,污濁之地,不敢侍奉陛下。公主已為陛下準備了另外一處園子,倉促之間未必能合君后之意,但也比這邊好些。請陛下、殿下移步,那邊公主已命人安排食水,其他隨侍扈從,臣命人立刻接應。”
謝翊起身道“知道卿辦事妥當。”說完起身攜了許莼手出來。
果然外邊已備了馬車,謝翊上了馬車,許莼卻轉頭問方子興“有馬嗎我想騎馬。”卻是在船上多日,好容易到了新鮮地方,只想松松渾身筋骨,又想看街景,哪里還想坐馬車。
方子靜眼角一抽,上前冷聲道“一路要穿街走巷,為安全計,殿下不要任性。”
許莼被他威儀所懾,嘿嘿笑了一聲“我就隨便說說”連忙縮了進去,看謝翊在里頭看著他揶揄地笑,小聲道“剛還以為子興哥和子靜哥越來越像了,如今看來還是不如子靜哥遠矣。”
方子靜聽他議論,在外邊咳嗽了聲,聽到里頭又有低沉短促的笑聲,這卻是一向嚴肅少笑的皇上。
他十分無語,只能自己翻身上馬,命起駕,與方子興帶著護衛,一路護送圣駕到了城南一處鬧中取靜的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