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的手停在紅色按鈕上,想要按下去,但猶豫了幾秒鐘。
然后,未開揚聲器的話筒中傳來周輝月的聲音。
聽起來很遙遠。
他問“很熱嗎你的臉很紅。”
虞倦怔了怔,看了眼屏幕窗口中顯示的自己的臉,覺得周輝月看錯了。
一枚完整的櫻桃在他的口齒間打滾,語速比不了正常的時候,虞倦慢吞吞地說“沒有。不是很熱。”
錯失了最好的時機,現在已經沒辦法掛斷電話了。
在將櫻桃咽下去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周輝月平常地問“你在做什么”
虞倦坐在樹蔭下的椅子上,手機擱在膝蓋上,他垂著頭,微微搖晃著“在整理箬葉。”
“還有,吃櫻桃。”
虞倦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和他最初設想得不太一樣。
他沒有打算和周輝月成為朋友,只是希望這個人能夠恢復到痊愈的程度,可是現在卻每天都在一起吃飯,交換了聯系方式,偶爾會通話,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這是他沒有想過的。
可能這就是人生中不得不出現的意外,不是每件事都會按照他的想法來。
過了一會兒,劉奶奶拿過虞倦拽著的粽葉,他主要負責當人形支架,剩下來還有一些,但劉奶奶示意他先打電話。
虞倦甩了甩掌心的水珠,撈起手機。
太陽很大,完全想不到兩個小時后會下雨,他懶洋洋地說“你要吃嗎”
周輝月問“櫻桃嗎”
虞倦點了下頭,櫻桃才洗過,沾著水珠,他的指尖拿著櫻桃梗,在鏡頭前晃了晃“沒那么甜,很好吃。”
綠的眼睛,紅的櫻桃,在鏡頭前留下明亮的色彩。
但周輝月說“看不太清。”
虞倦認定這個人很麻煩。櫻桃的模樣并不影響味道,但還是將手機拿的更近,對準鏡頭,重新展示了櫻桃。
不知為何,周輝月也離屏幕很近,近到虞倦覺得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兩人從未如此靠近過,周輝月的臉很英俊,只是覆蓋在傷病、冰冷和陰郁之下,他的眸色很深,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過于深邃,就像是一個漩渦,會將人吸引進去。
虞倦緩緩眨了一下眼,心跳有一秒鐘加速,或許是因為危險。
他回過神,離得遠一些,悶悶地說“看到了嗎”
周輝月想到的是掩映在枝葉間,屬于虞倦的、很紅的嘴唇。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好。”
虞倦“哦”了一聲,最后說“過一會兒,我在下雨前回去。”
看他掛斷了電話,劉奶奶好奇地問“是誰啊”
在此之前,他只和周輝月發過消息,解釋自己來這里的原因也比較模糊。
虞倦想了想,繼續模糊道“就是說過的那個親戚。”
虞倦想了想“就是說過的那個親戚。”
劉奶奶慈愛地笑了笑“什么親戚聽起來不太像。”
虞倦有點心虛,沒說話,找了個袋子,裝了很多櫻桃。
回來后,虞倦將粽子分享給了周輝月,并且特意點出,其中有他的很多功勞。
周輝月很給面子地說好吃。
至于櫻桃,虞倦放到了水池邊,很顯眼的位置。
吃完飯后,虞倦回到房間,沖了個澡。他在外面跑了一整個上午,有點累了,想回去睡個午覺。
但是躺到床上,輾轉反側,他又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