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出來后,楊小齊往右拐了兩步,就看到單手撐在二樓圍欄上的虞倦。
任何人見到虞倦的第一印象都只有好看,而此時他的眉眼微微下垂,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聽到聲音,轉過身,問“怎么樣”
楊小齊整理了一下思緒“你的未”
然后在虞倦的眼神下連忙改口,楊小齊認定這是一種害羞的行為,畢竟老板再有錢,也只有十八歲,才高中畢業,臉皮薄點也很正常“病人的身體應該問題不大,注意復查就好了,有的藥要換,我找人看能不能拿到,到時候寄過來。至于腿,最好還是能去醫院看看,而且后期的復健也很重要。”
他打了兩句哈哈“也不一定就會留下后遺癥。我看我們院骨科大夫妙手回春,出來的病人都活蹦亂跳的。”
虞倦微微皺眉,沉思了片刻,沒提和后遺癥有關的事。
他說“錢打過去了,你記得查收。”
楊小齊大驚失色,連忙拒絕,他是真心的“定金那么多,已經夠了,比我們主任的飛刀費都貴。”
最開始接這個活的原因當然是為了賺錢。但上次那通電話后,正義感很強的小楊醫生已經決定,如果虞倦說的是真的,他就不要剩下來的一半了。
虞倦靠在圍欄上,語氣懶洋洋的,實則很認真“那不行,之前說好了的。”
楊小齊看著他的神情,覺得把錢還回去的希望不大,因為他能感覺到虞倦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否則也不可能花這么多錢找自己過來。
他只好說“不知道狀況會是這樣。以后你別再論壇上花錢找醫生了,找我就行了,我在醫院里還可以找別人幫忙。要是下次有假,我會再來。”
雖然虞倦一貫愿意用金錢解決麻煩,但也不會傷害一個人的好意幫助,他笑了笑“好的。謝了。”
外人留在這里,總是個變數,楊小齊沒有久留,將這次診治的全部結果都拍照發給了虞倦,又說了諸多養病的注意事項,就又提著箱子,準備回去了。
送走楊小齊后,虞倦從后門回來。
他推開門,眼前是漫無邊際的綠。
然后,虞倦閉上了眼。
知道沒有攝像頭后,每次穿過這片綠野,虞倦都會這么做,他不會看到討厭的東西。
與真正的黑暗不同,虞倦能感知到光的存在,他整個人幾乎沉浸其中,撥開繁密生長的草木。
在走到對岸的過程中,虞倦不著邊際地想了很多。
記憶中閃過一些片段,坐在輪椅上的周輝月,以及十五年后,緩步向他走來,腿腳微跛的周輝月,拐杖落地時會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是和虞倦無關的事,就像周輝月和虞倦本來也是沒有聯系的人。
兩道平行線驟然交錯,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僻遠的地方。
所以虞倦也會想,如果得到及時有用的復健,周輝月能不能站起來,不必再借助拐杖。
好像太不切實際了。虞倦倒不是認定原書的劇情是命中注定,而是在這個時間點,周輝月一無所有,需要對抗的人太多了,也太強大了。
所以才會有十多年后的復仇。
虞倦想要改變。不止是一秒鐘的幻想,他真的思考了該怎么做。
太難了。
隱約間,虞倦仿佛察覺到有什么在注視著自己。
他睜開眼,本能地朝二樓的窗戶看去。
什么都沒有。
周知逃了補習課,和人約出來玩。周圍全是他的高中同學,一個電話就都叫出來了,大多數同班,也有些不是。
他讀私立高中,在這樣的學校,家庭占據人際關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有多少人想要攀附周家,就有多少人愿意成為周知的好朋友。
幾個小時后,周知扔了手柄,不想玩了。他一直在贏,有人在幫他,有人在讓他,他只是覺得無聊。
旁邊有人湊過來,問他想玩什么,或許出去轉轉。
周知開始煩了,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明明自己才是被眾星捧月的那個,名字里有月亮的人卻是周輝月。
憑什么他們的名字都是周恒取的。
想到這里,周知的臉色不佳,他開口問“你們知道,我還有個哥嗎”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那些人神色各異,但沒人愿意第一個出來接話,生怕觸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