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道“是呀,大唐的英才,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一顆星星熄滅了,誰都不會注意到。可是,若是太白金星呢大郎,你在我心中,如太白金星般耀眼,在其他人眼里,定同樣如此。還是先前那句話,不到蓋棺定論的時候,我們先別喪氣。再說了,我們平安翻過了大庾嶺,一路行來,連個噴嚏都沒打過,都是好兆頭啊”
以前,他不習慣在外面用飯食,唯恐不潔。
每到一處,就算歇在再偏僻的鎮子里,他都有熱乎乎的飯食,煮沸后的水吃。
譚昭昭說,在外切莫吃生食,以及平常沒吃過的食物,謹防水土不服,吃壞了肚子。
酪漿這些一律不食,所有人全改喝煮沸的清水,嫌太寡淡,就將茶葉直接煮了喝茶湯。
茶湯苦澀,不若平時的煎茶那般香濃,喝多了,張九齡竟也習慣了清茶的滋味,每日都會喝上一壺。
這一路,因著有譚昭昭陪伴,張九齡走得無比輕松。
譚昭昭認真道“大郎,尚未到山窮水盡之時,待到那時,再去擔憂也不遲。”
張九齡笑容滿面,用力地,密密親著她,呢喃道“嗯,昭昭說得是,是我思慮過重了。”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譚昭昭慌忙推開他坐好,理著耳邊碎發,嗔怪地道“瞧你,發髻都亂了。”
張九齡耳根通紅,裝作無意低頭理著自己的衣袍,暗自平緩著呼吸。
真是折磨
只恨不得,馬上能到長安。
縱情狂歡一場
眉豆拉門進屋,送來了熱騰騰的炊餅湯,一碟畢羅,菜蔬是鮮筍并白菘。
擺好飯食之后,眉豆告退。譚昭昭猶豫了下,叫住她道“眉豆,與你們同住的人可多”
小鎮沒有驛館,差役押解張說,只能歇在客棧。張九齡他們進來時,掌柜曾說,只余下了最后一間客舍。
眉豆道“九娘,婢子與阿滿同屋,里面已經有好幾人在。外面守著差役,婢子聽說是流放嶺南罪臣的家眷。”
估計她們就是張說的家眷了。
譚昭昭未再多問,讓眉豆退了下去。
張九齡盯著飯菜,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用完飯,眉豆收拾好碗碟出去,張九齡道“昭昭,既然在這里遇到,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裝作不知。”
譚昭昭清楚張九齡的顧慮,張說定是得罪了權貴,甚至是武皇。
張九齡如今不過是前去長安考學的鄉貢而已,
對朝廷的局勢知之甚少。要是貿然出手相幫,
一不小心得罪了人,連自己都白白搭了進去。
故而先前譚昭昭未曾做聲,聽到張九齡這般說,她問道“大郎打算如何做”
張九齡喟嘆一聲,道“冬日陰雨連綿,流放的罪臣,衣不能御寒,飯食填不飽肚皮。我打算給他送碗熱湯飯,其他的就愛莫能助了。”
譚昭昭沉吟了下,低聲道“我有個想法,大郎聽聽可妥當。張郎君被流放,定住不了客舍,只能同千山他們擠在一起。熱湯飯太過顯眼,不若讓千山眉豆他們,要些畢羅,再要些白切羊肉,熱炊餅,帶進屋內,悄悄給他們食用。”
張九齡疾步上前,從后面用力擁著譚昭昭,笑道“昭昭真是聰慧,我亦是這般想。”
譚昭昭被他勒得生疼,哎哎做聲,連忙去拉他的手,道“放開放開,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