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要了只胡餅,一碗羊肉湯,兩只烤羊肉畢羅。
東家娘子見他們兩人,只要了一人的飯食,以為貴人食量小,正欲離開,聽到一直未做聲的俊美男子開口“同樣的飯食,多加一份。”
東家娘子不禁看了譚昭昭一眼,見她將頭扭開一旁去看烤餅,暗自偷笑了下,知曉小夫妻之間鬧別扭了。
長安的女郎們脾氣大得很,東家娘子見怪不怪,脆生生應下,手腳麻利將他們所點送上了食案。
羊肉湯里面灑了胡椒,切得碎碎的芫荽,一口喝下肚,五臟六腑都暖和起來。
胡餅筋道,胡麻吃進去,滿嘴的經久不散。烤羊肉畢羅一口咬下去,羊肉新鮮不腥膻,還帶著些許的清甜。
譚昭昭埋頭苦吃,將自己的那份吃得干干凈凈。吃飽喝足之后,周身暖洋洋,頓感神清氣爽,準備會賬后,再去逛香料鋪子。
一摸腰間,譚昭昭的手僵在了那里。
出門時氣呼呼,忘了帶上錢袋。
譚昭昭不由得看向了張九齡,與他清冷的目光相遇,她愣了下,不服輸抬起了下巴。
張九齡不緊不慢,解下腰間的鞶囊,取出銅錢會了賬。
譚昭昭理直氣壯袖手看著,起身離開。張九齡緩緩跟在她身后,老翁推著板車過來,他伸手拉住譚昭昭,護著她側身避讓一旁,問道“可要再去逛一逛鋪子”
此時雪已經停了,天氣仍然陰沉。寒風吹來,刮在臉上似刀割。
忘帶錢袋,雖有張九齡付賬,譚昭昭卻莫名感到氣焰就沒那么足了,于是一言不發轉身回酒廬。
張九齡亦未多勸,如先前那樣,不急不緩跟在她身后。
酒廬中安靜如昔,雪奴亦未起身。
譚昭昭回到暖意融融的屋子,脫掉風帽,張九齡自然而然伸手接過,折疊整齊放好。
時辰尚早,譚昭昭打算再睡一陣,更換衣衫出來,見張九齡盤坐在塌上,垂眸似乎在沉思著什么。
聽到動靜,張九齡抬眼看向她,道“我并非在生昭昭的氣。”
譚昭昭哦了聲,不置可否,走到床榻邊,縮進了被褥中。
窸窸窣窣之后,張九齡走了過來,同她一并躺著。
譚昭昭閉著眼,卻能感到他視線停留在她臉上,眼睛不禁睜開了一條縫,偷瞄過去。
張九齡冷著的臉,此時終于有了點笑意,道“我并非生昭昭的氣,而是在氣自己。”
譚昭昭吃飽之后心情就很好,此時的氣,其實早就消散了大半,好奇問道“為何”
張九齡神色僵了僵,似乎扭捏了下,
道“氣自己做得不夠好,氣自己無法生昭昭的氣。”
譚昭昭心情頓時飛揚,她想笑,連忙蹦住了,矜持道“大郎是做得不好。若是生氣,有不滿之處,應當提出來,我這個人大度得很,我們可以溝通。若是大郎的錯,當改正就是。”
張九齡深深看了眼譚昭昭,閑閑地道“若是昭昭的錯呢”
譚昭昭呵呵,斬釘截鐵地道“我不會有錯。”
張九齡窒了窒,半晌后道“昭昭真是大度啊”
譚昭昭無視張九齡的嘲諷,認真道“昨日大郎離開之后,我一個人在家中無聊,想到早就同雪奴約好,待下雪時,要一起圍爐煮雪。雪奴既然忙得走不開,我作為友人,便前來看她。”
這時張九齡打斷她,道“夜奔。”
譚昭昭干笑,以為是雪奴吃多了酒,將她們之間戲謔的話,不小心說給了張九齡知曉。
張九齡何等聰明之人,道“我是問了張蠻牛,他聽到了九娘說要同雪奴夜奔。”
原來是張蠻牛,譚昭昭很快就將此事混了過去,道“我們就是說笑罷了,此事并不重要。重要之事在于,大郎以后出去吃酒交友,我可能會在家,可能也會出去玩耍。這一點,我先前沒同大郎說清楚,是我的不是,現在大浪知曉了,不知大郎可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