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桑取容似有所感,忽然偏頭。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郁星禾有點心虛,笑笑。
少年冷淡繃著的唇輕輕翹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學長在看什么”
文件。郁星禾想。該說在看文件的。
“看看你。”他的聲音比腦子更快地傳出來。
桑取容微微睜大眼睛。
“看看你的腿來著”
郁星禾覺得自己像個偷窺被抓的現行犯,左手在視野盲區死死抓住椅子扶手,似乎要把全身的緊張和心虛都宣泄在這兒,才能勉強維持住聲音和表情的平靜。
“我在想,你的腿小時候沒考慮治療過嗎”
桑取容并不避諱這些,聞言輕笑“我習慣在輪椅上了,對治療腿沒什么執念。”
郁星禾瞬間魂歸來兮。
“不行”他表情一下鮮活起來,“腿得看我醫生都給你找好了,就明天,跟我一起過去。”
少年抿了抿唇問。
“學長很介意我這幅樣子嗎”
他這樣說著,話里卑弱的語氣沒有到達眼底,明顯帶了開玩笑的意思。
可郁星禾還是心口酸了一下。
他正色“我不介意。”
“這事兒就當是我強迫你吧。”郁星禾說,“你之前都答應我了,現在不去也得去。”
桑取容笑了笑,也不推脫“我聽學長的。”
得到滿意答案的郁星禾點點頭,說了會兒話,心底那種莫名其妙的燥也散了,認認真真看起資料,不時幫桑取容遞幾份需要的文件,做了一些微薄的輔助工作。
桑取容忽然說“學長,你知道古代的時候,如果你是皇帝,那什么人才會在你身邊給你研墨嗎”
調動全部腦細胞看文件的郁星禾一愣,懵懵想了一會兒。
“太監”他面色古怪,“別這么比喻自己啊小桑同學”
似乎被嗆了一下,桑取容默了默,抬手抵唇沒再說話。
只有一盞臺燈的書房再次回歸安靜。在桑取容看不見的角度,郁星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還好沒有燙起來。郁星禾想。
自己是不是單身太久了,怎么看繼承人都眉清目秀人家明明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剛剛怎么就差點往別的方面去想了
郁星禾抬手敲了敲空空的大腦。
桑取容看他一眼。
“沒事。”郁星禾深沉道,“道心亂了。”
輕笑一聲,兩人沒有誰再開口,都投入回工作里去。過了許久,時針已經指向新的一天,郁星禾伸了個懶腰起身。
“今天先到這兒吧。”他打著哈欠,站起來的時候還打了個晃。
桑取容抬手扶了把,郁星禾腰上立刻敏感地緊了緊,側身躲了一下,對上少年的視線。
大約是年輕,桑取容神情絲毫不見困倦,收回手來,沒反對也沒攬活,乖乖推著輪椅往門外走。
郁星禾磕磕絆絆,還是說“謝謝啊。”他又補了一句夸獎,“你力氣還挺大的。”
輪椅滾動聲突然停下。
桑取容側過輪椅,回頭看他。
“想掌控輪椅需要力氣的,學長。”少年語氣平淡和煦,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學長今晚似乎總是注意我的手臂”
郁星禾腦袋哄地一下漲滿。
“我是學長買來的。”他說。
修長白皙的指節搭上鐵黑拉鏈,向下劃動。桑取容溫順地笑著,可彎起的眼尾讓人看不清黑眸里的情緒。
“學長想看嗎”
他單手轉動輪椅向前,眸中盛了粼粼波光,期期艾艾,如浪蕩起。
“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