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成婚這么多年,連你都養這么大了,這么點事還能看不出來。”李嬸垂頭搓著手里的床單,語氣肯定地說,“那對年輕男女在一起的時候規規矩矩的,手都不拉一下,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都恨不得黏成一團兒,哪有這樣的。”
“那他們是什么關系”
李嬸搖頭“看不出來。”
“我知道了,她肯定是他的丫鬟。”月牙兒高興起來。
姜秾秾氣質脫俗,說話毫不露怯,對司弦音也沒有低眉順眼,哪里是什么丫鬟。李嬸曉得月牙兒心思,心知這個閨女現在是什么話都聽不進去,索性不點破了。
姜秾秾將李嬸送來的蛋花湯盛在小碗里,放得溫熱了,扶著司弦音坐起,端來給他“涼了,可以喝了。”
司弦音握住她遞過來的勺子,拌了拌,沒有下口。
這位大公子生在司氏,尊貴無匹,從小衣食住行都有專人打理,因中過毒,對食物尤其嚴苛,還有點輕微的潔癖。
村子里的人都要下地干活,做的是很重的活計,飯菜重油重鹽,這兩日李嬸送來的飯菜,他幾乎沒怎么下口,倒是月牙兒去山中時隨手采摘的野果子,很是得他的青睞。
姜秾秾說“蛋花金黃,青菜翠綠,沒有一點油星子,我剛嘗過了,味道鮮美,剛剛好。那位李嬸是個體面的,別看是鄉下人,屋里和身上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你放心,沒什么不能入口的。”
李嬸是個聰明人,這回送來的蛋花湯明顯是專門為司弦音做的,只放了鹽,瓷白的碗被洗得發亮。
這番話打消了司弦音的疑慮。
司弦音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他身上是昨晚新換的衣裳,李嬸問村子里其他人借的,雖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仿佛那衣裳自帶了一層柔光,變得貴重起來。
姜秾秾收拾著他的舊衣,不慎從袖口里跌落下一件物什。
一幅畫,巴掌大,用畫軸裝裱過了。
姜秾秾打開畫軸,一張小像驟然呈現在眼前。畫里是個少女,雪膚花貌,輕紗薄衫,赫然就是姜秾秾的模樣。
姜秾秾心里一跳,趕忙裝作無事,卷起畫軸,重新塞入衣服里。
“剛才是什么東西掉了”司弦音問。
“我的一根釵子,沒事,沒摔壞。”姜秾秾故作平靜地答道,然而心內已波濤洶涌。
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幅畫里畫的是她。
大概是常年被奴仆苛待的原因,姜秾秾這具身體骨骼纖瘦,身段飄逸出塵,一張秀雅的臉蛋極為清純無害,典型的小說里那種男主早逝的白月光的長相。
也就是大眾口中說的“初戀臉”。
問題是,司弦音為何隨身帶著她的小像
姜秾秾理了理思緒。
從原書來看,原身出場到被司雅意扒皮做成美人鼓,與這對雙生子中的哥哥從未見過面,更別提生活上的交集了。
她剛逃出司府,整個司氏都在追捕她,司弦音帶著她的畫像出現,只有一個解釋
那是一張用來通緝人犯的畫像。
云州王早早將司雅意定為世子,司弦音雖是兄長,君臣有別,也不得不聽司雅意的調遣。原書里,司雅意就常常刻意刁難司弦音,外派一些任務給他。
不管是追究陵州姜氏的代嫁行為,還是問罪秾秾的行刺之舉,司雅意肯定會先派人來捉拿她。
顯然,司弦音就是被派來捉拿她的那個人。
姜秾秾心底一陣發涼,慶幸自己沒有提前暴露身份。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