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她不想用刑嗎
這刑用在那位姑娘身上是最好,保管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這鐵骨錚錚的大公子就會繳械投降。但是為了抓捕他,他們啟用了地下機關,要對姑娘用刑,就得打開機關,先將她提出來。
那位大公子虎視眈眈地守在下面,手里還有所向披靡的憫生劍,一旦打開機關,牢籠就困不住猛虎了。
顯然,司弦音故意暴露姜秾秾是自己的軟肋,也是打著誆騙他們打開鐵板的主意。
“大公子真是會憐香惜玉,可惜了,不交出兵符,你們兩個都別想活著離開。”老板娘哼了一聲。
頭頂那盞燈又消失了。
正當姜秾秾惴惴不安,猜測老板娘要用什么法子逼司弦音說出兵符位置時,耳畔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怎么有水聲”姜秾秾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轉頭四處找尋著,不消片刻就在墻壁上發現了好幾個小孔,水是從小孔里流出來的。
“他們在注水。”姜秾秾臉色微變,“難道她打算淹死我們”
流進來的水,很快覆蓋姜秾秾的腳背,整個鞋子都濕了。
姜秾秾舉目望去,除了頭頂一線光明,所見皆是黑布隆冬。
黑暗中耳力尤為敏銳,水流聲滔滔不絕,無形中似乎有一只手,緊緊攥住了姜秾秾的心臟。
姜秾秾四肢僵硬得不受自己的控制,心口仿佛被大團的棉絮堵住,快要呼吸不過來。
為什么會這樣
姜秾秾滿面痛苦地張著唇,大口呼吸起來,腦海中靈光一現,想起來是怎么回事了。
原身小時候養過一只貓,毛色黑白相間,斷奶沒多久,非常的黏人,睡覺時會躺在原身的懷里,翻開肚皮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好景不長,那只貓沒有陪原身多長時間在她被一位堂姐欺負時,她的貓不小心將堂姐的手背撓出一道血痕,堂姐的表弟為給堂姐出氣,活生生將她的貓摔死了。
當時原身的天都塌了,拼著一口氣,將那位堂姐的表弟推進了水里。
表弟后來被人撈了上來,因此記恨上原身,幾日后,集結其他幾個孩子,將原身關進一口鐵箱子里,往鐵箱子里注水,逼迫她跪在地上給他道歉。
原身寧死不屈,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箱子里,任由那冰冷的水一點點注滿,淹沒口鼻。
表哥陸少商趕過來將她從箱子里抱出來時,小姑娘已進氣多出氣少,半昏死過去。
這次的事還是在陸少商的幫助下鬧大的,幾個孩子都重重挨了頓板子,行刑那天,陸少商帶著她親自去看了元兇們被打得吱哇亂叫的場面。
自那以后,原身落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嚴重到哪怕姜秾秾用了這具身體,覆蓋原身的意識,這具身體仍記得瀕臨死亡的恐懼。
這恐懼操縱著姜秾秾,將她拽入絕望的深淵。
姜秾秾仿佛又回到那逼仄黑暗的空間里,被冰冷的水包裹著身體。她的喉中無意識地瀉出一絲嗚咽,縮到角落里,捂住自己的耳朵。
“秾秾姑娘”司弦音聽見了那小獸瀕臨絕境般的嗚咽,睜著空洞洞的雙目,在黑暗中摸索著,探尋她的身影。
“秾秾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傷了”司弦音握住姜秾秾的手。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快放我出去。”姜秾秾牙齒打顫,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司弦音,“求求你,放我出去。”
她不斷哀求著,凄厲的求饒聲,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將司弦音的心切割成了碎片。
司弦音意識到她陷入了某種夢魘中。
“秾秾。”司弦音心疼地抱住她,溫聲哄著,“秾秾,別怕,是我,看著我,我在這里,再沒有人會欺負你,我會保護你的。”
司弦音溫柔的語音仿佛一縷春風,拂過姜秾秾的耳畔。在那一刻,這具身體里的狂躁和不安,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她停下掙扎,借著微弱的光影,看向司弦音模糊不清的臉,生出一種重回人世的恍惚感。
這里不是困住她的鐵箱子,她也不是后宅里那備受欺凌的姜家幺女。
“大公子”
“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出去。”司弦音安撫著她。
“大公子剛才喚我秾秾。”姜秾秾小心翼翼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