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像是受到屈辱一般低下頭,聲音細如蚊蠅“那就在徹兒寵幸衛子夫之前籠絡衛青舉薦他到劉徹的面前
這才是陳阿嬌真正的答案。
上輩子,讓她看清了劉徹對女人的涼薄。
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幸衛子夫多矣。但也可以寵愛其他的女子,甚至在程度上尤有過之。真正讓衛子夫在皇后的位置上屹立不倒的,是她在戰場上百戰百勝的胞弟。
但要籠絡衛青,就像陳阿嬌承認自己在哪里輸了一樣,狠狠折損她的自尊心。也只有被江陵月看著,她才肯說出真實想法。
江陵月微妙地眨了下眼。
嗯這個腦洞倒是不錯。
她若有所思,引得陳阿嬌面露期待后,她又問“可問題來了,如果陛下他心懷顧忌,不肯全心全意接受您舉薦的人才呢
陳阿嬌愣住了。
“又或者,陛下發現了大將軍的才能,但是太皇太后堅持對匈奴懷柔的政策,刻意彈壓大將軍呢
陳阿嬌又不說話了。
因為她知道,江陵月說的都是真的。
在她剛登上后位的幾年,劉徹確實過得不太順遂。他時常去外祖母的長信宮聆聽教誨,一去就是幾個時辰。從長信宮來到椒房殿后,連帶著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對。
那時候的陳阿嬌受不得氣,一見劉徹沖她擺臉色,自然要變本加厲地擺回來。她對朝堂的事不關
心,也不熱衷。沒有人真正提點她,劉徹和外祖母到底在爭執些什么。
母親提點她,要早日誕下太子,穩固后位。
長御告訴她,今日陛下又幸了幾個女子,賜下什么珍寶。
楚服叮囑她,只要把這個東西放在劉徹的枕頭下,就能一輩子抓住他的
心,永遠也不會改變。
唯有和后來的經歷映照,陳阿嬌才知道江陵月是對的。她受外祖母的庇護,而劉徹與外祖母對立。這個廢后的根由,是她舉薦自家兄弟、還是舉薦衛青都無法轉圜的事實。
“我竟還沒有你一個局外人看得清。”
陳阿嬌苦笑。
江陵月連忙搖頭這不是她啃了好多本正史野史嘛算是外掛作弊器,不代表她真的厲害。
其實要江陵月來說,當竇太皇太后選擇在劉徹登基后和他掰腕子的時候,館陶母女倆的命運基本上已經定了。
以劉徹的性子,他立的皇后和太子必須和他一條心。
雖然陳阿嬌并不熱衷政治,但假如她生下了太子,朝中殘存的黃老派和竇派,就會自發圍繞在這位“陳太子”的周圍。
劉徹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
所以在江陵月看來,在沒有其他外力比如她師兄的干擾下,陳阿嬌被廢幾乎是必然的結局。
她有時也會想,竇太皇太后難道沒有想透這一點嗎如果她想透了,又為什么執意要與劉徹對峙,不給女兒外孫女留一條后路呢
江陵月搖了搖頭,把這些誅心論驅逐出腦海。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您如今所在的時點,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
塵歸塵,土歸土。劉徹讓陳阿嬌遷居長門宮,遠離長安政治中心,就意味著對竇氏的清算告一段落。他也不會閑得無聊就拿陳阿嬌出氣,又或者在生活上磋磨她什么。
陳阿嬌至今能夠隨意拿出百斤的黃金,這錢即使在物價非比尋常的長安,也絕對算得上上等階級。
更重要的是,巫蠱廢后案已經過了整整九年,大漢也邁向了一個嶄新的階段。劉徹的眼睛瞄向的是匈奴,對從前政治斗爭中的手下敗將們,也不會過于關注。
看在百斤黃金的份上,江陵月甚至暗示陳阿嬌,即使偶爾踩一下劉徹的紅線,只要不太過分,他也不一定有空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