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郁落沒有舍得丟下她的小狗。
那是五天后。
當時祁頌正在給郁落擦臉,忽然感覺女人的睫毛輕動了一下。
這些天已經有過無數次類似的幻覺,她也總是一驚一乍地喊醫生過來,然后再度被現實擊入絕望深淵。但這次祁頌仍是心跳如狂,抬手輕車熟路按鈴叫醫生,手心緊張得瞬間冒冷汗。
等她的視線從鈴上移回病床時,不小心恰好和女人緩緩睜開的眼眸撞上。
一瞬脊背鉆起一股難捱的麻意。
祁頌渾身僵愣得一動不敢動,生怕睫毛輕眨時掀起的微小的風,都會吹散這份夢境。
可這不是幻覺。
郁落唇瓣微動。這些日子在祁頌細致入微的照顧下,她的唇雖然蒼白,但是并不干燥。
她眼里流淌出恍若隔世的懵懂和溫柔,開口嗓音虛弱嘶啞
“我很想你。”
直到郁落出院,醫院都沒能對報告上的異常結果完成鑒定。
后來再次體檢,結果里不再顯示有異常,祁頌才徹底放松下來。
她正在廚房熬粥。
藥膳有些苦,即便加了糖也味道不佳,長期吃下來實在折磨。
有人恃寵而嬌,總要被哄一哄、或者喂一喂才肯吃完。
想到這里,祁頌的唇角不自覺掀起笑意。
“又是藥膳”身后傳來小聲嘀咕。
她回身,看到郁落半倚在廚房門邊。女人穿著絲質睡裙,臉頰帶了剛睡醒的緋色,有幾縷長卷發落在白皙如玉的鎖骨間,滿身慵懶散漫的風情。
經過近兩個月的調養,郁落的身體好轉了不少,至少表面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不同。甚至在長時間的休息下,氣色更加紅潤。
但祁頌還是擔心得緊“姐姐你多穿點,早上有些涼。”
“沒事的。”郁落知道上次那一遭給祁頌帶來陰影,只能盡己
所能地安撫她“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比生病之前還好。”
祁頌一言不發,擦干手上的水分,走過來將她緊緊抱住。
“沒事了。”郁落閉眼,輕柔地撫上祁頌埋在自己頸窩的腦袋,“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祁頌低聲說,“所以姐姐永遠也不要離開我。”
廚房里很安靜,只有熬著粥的瓦罐偶爾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兩人都在對方的體溫里汲取心安。
卻也僅限于此。
她們之前為“成年”而苦苦等待和克制的情愫,如今竟始終不曾提及。
一方陷在后怕里,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健康;另一方也生出顧慮,因自己似乎注定容易短命的身體而駐足不前。
可是愛的滋長與盛放從來都不受控制。
等心境漸漸平復穩定下來,某些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活絡,變得雀躍、變得蠢蠢欲動。
郁落徹底想通是因為某天和陳姐的談心。
“她當時說自己不會是忠犬八公里的可憐小狗。郁落,以你對她的了解,你覺得她的意思是想放棄你還是奔赴你”
郁落喉頭滯澀,半晌沒說出話來。
最后眼眸泛起水光,哽咽著嘆氣“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