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的膝蓋軟得比誰都快,他撲通一聲跪下,抱住了朱厚照的腿,眼淚似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出來。
他極力壓低哽咽的聲音“爺,冤枉吶,這是天大的冤枉,那寶弓明明是奴才的妹夫花重金從一個落魄子弟手中買的,你情我愿的買賣,根本就不是強買”
朱厚照扶額“蠢材,此刻事實如何已然不重要,關鍵是外面的人想把你怎樣。”
劉瑾的一聽更是心灰了大半“爺救命吶,自馬文升那樁事之后,這群文官就看奴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次逮著了機會,他們還不把奴才生吞活剝了。可是奴才所作所為,都是出自對爺的一片忠心吶。”
馬文升月池大驚,她定定地看著朱厚照,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難不成還不待她細想,朱厚照皺眉道“不急,父皇必不會輕易遂他們的意思。李越,和你勾結那人是誰”
月池一臉無辜“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朱厚照道“還敢裝傻能在京城設一個套子讓劉瑾毫無察覺地鉆進去,豈是你一個庶民能做到的”
月池失笑“我都能設套子讓您鉆進去了四五回了,何況一個太監。”
眼見朱厚照還不依不饒,月池悠悠道“與其在此問責,殿下還不如拿錢去都察院監打點打點。”
劉瑾回頭悲憤道“李越,你莫要小人得志,圣上明察秋毫”
他一語未盡,就聽弘治帝在外朗聲道“既然證據確鑿,就將劉瑾壓入都察院監,問罪后再行發落吧。”
月池對著面如死灰的劉瑾,嘆了口氣道“臣子不能在朝堂上回回駁萬歲的意思,可萬歲亦不能次次都讓國之棟梁都心懷不忿吧。不過,與其說劉公公的遭遇是臣所害,倒不如說是殿下一意孤行造成的。您不但害了劉公公,還會為自己招來不少的麻煩。”
朱厚照面沉如水“你這話是何意”
月池抱臂道“臣的錦囊妙計從不白說,我先前提出的交易依然作數,您自己掂量著辦吧。”
幾乎是將他先前所說的話原樣奉還,朱厚照若是肯服軟之人,現下也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了。一下朝,他就揚長而去。月池搖搖頭,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自此,這巍巍峨峨的紫禁城就因上位者不佳的心緒蒙上了漠漠陰云。服侍的宮人都是戰戰兢兢,月池倒是絲毫不受影響,只要不要再牽連到她身上,哪怕氣成河豚氣炸了,都不干她的事。她日日按時上下課,專心學業,還拿了一大筆錢回來補貼家用,好不安閑自在。
貞筠前幾天還提心吊膽,可見她這般情狀又不似做偽。今日一道做糯米糍時,她方忍不住問道“前幾天,太子帶你進宮之后,我是說,有出事嗎”
月池一面碾碎芝麻,一面道“有,不過出事的是太子,不是我。”
貞筠高高提起的心并沒有因此落下“什么可是,那可是太子,太子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