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王府鬧得人仰馬翻,而徽州會館里也并不安定。鬧出這樣的事來,魯寬無論如何也不敢瞞著月池。鄧桂守在屋外,一眾錦衣衛和俞家父子跪在屋內。魯寬硬著頭皮說了前因后果。月池在愣了片刻之后,就是暴怒。她終于明白朱厚照砸器具時的感覺,怒到極點又無法發泄時,可不是只能拿物件出氣。
她手中的茶盞直直砸在地上,瓷片七零八落,茶水四處橫流。魯寬驚得一哆嗦,卻絲毫不敢躲。月池冷冷道“真是一群無用的殺才”
俞昌已經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了,賀一元、姚猛等人個個噤若寒蟬,不敢開口。堂堂四品的僉都御史居然險些被送到王府去做婢女,此等奇恥大辱,哪個男子能忍。其他人可以裝聾做啞,魯寬身為領頭的卻不能不開口,他弱弱地開口道“是我等無能,還請御史息怒。我等這就去想辦法以將功補過。”
月池這次絲毫沒給面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事已至此,再想蒙混進去已是難于登天了。一盤好棋下成這樣,真是朽木不可雕。”
這下連魯寬也不敢吱聲了,只有時春肅著臉問道“那我們如今是要無功折返嗎”
月池面若寒霜“如此回去,怎么向萬歲交代。少不得冒一次險了。既然明面上探不到,那索性去偷。”
眾人愕然抬頭,月池道“你們去張家、孫家這樣的大內商家里,把他們買賣鹽引的賬簿給我偷出來,連夜謄抄關鍵消息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去。”
一眾人一時呆若木雞,俞澤不敢置信地看著月池,這可還是個讀書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都敢做。
月池不耐道“怎么,偷盜機密不是錦衣衛的拿手好戲嗎,還是你們已經蠢到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了”
眾人被懟得一窒,魯寬應道“御史息怒,此事可為。我等也都擅速記之法。”
月池這才顏色稍霽“甚好。丑話說在前頭,若再出紕漏,你們也不用再回京了,索性就與俞家留在此地一道做個鹽販子,也省得日日生事”
五個錦衣衛面面相覷,連連保證,就被月池不耐煩地揮退了。俞家父子留在原地,頭皮發麻。月池坐回官帽椅上,幽幽道“我本想抬舉你們,可看來你們并沒有那個福氣。”
俞昌抖若篩糠,揚起手結結實實抽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嘴角都沁出血來。月池道“行了若我真想計較,如今活刮了你都不為過。”
俞澤打了個寒顫,他鼓起勇氣道“大人菩薩心腸,還請看在沈姨的薄面上,再給我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月池瞥了他一眼“晚了。蠢笨如此,不值得交托大任。我叫你們留下,是警告你們管好嘴。三天以后,我就會啟程離開,那時若再口無遮攔,死得可就是你們自個兒了。”
俞昌和俞澤離開了,月池坐回暖炕上,扶額長嘆。時春替她倒了一盅羊奶,問道“為何不直接滅口”
月池愕然抬頭,她失笑道“你這也太過了。”
時春道“可這事牽連太大了,萬一泄露出去,害死得可不止我們一家。”
月池擺擺手“再看看,好歹上下十幾條人命。再說了,平白無故滅門,也夠引人注目了。
時春道“誰說殺他們全家了只殺了俞家父子,不就好了”
月池沉吟片刻道“這個節骨眼鬧出命案來,定會驚官動府,反而打草驚蛇。若等我們回京之后,再派殺手來教他們閉口,又是遲了。不如,把鄧師傅留在此處。”
時春道“你是說,讓師傅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