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因為難道“恐是短折之相。煩勞張郎中去勸勸御史,盡早回京,好生調養,還可延續壽元吶。”
張彩心中巨震,他眼中淚珠轉動,到底沒有落下,反而咧開了一個笑容“我、我怎么勸得動。圣上連發了這么多道旨意,不也是白搭嗎”
慧因聞言也是長嘆一聲“可,難道就看他這么下去嗎”
張彩沉聲道“這樣當然不行。我去想辦法。”
“哎”慧因望著他的背影,脫口而出,“可您能想什么辦法”
這個問題,在接下來的兩日,也反復縈繞在張彩的心中。他能想什么辦法上一次,他以為他遠至永謝布部,能保李越安然無恙。這一次,他陪伴在李越身邊,日日照顧她,以為能帶她換一方新天地。可現實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他甚至連她的假老婆都不如,時春至少是真的能保護他,而他,百無一用是書生。這樣的一個他,又憑什么在李越面前大言不慚,說會幫上她呢
張彩緩緩地闔上眼,他一定要想出辦法來,一定要。
數日過后,月池和時春在帳中說話。時春這段時日亦是愁眉不展,怒火沖沖“難道時至今日,你還想把自己逼死不成。你沒聽他們說,貞筠在京城已是骨瘦如柴,唐先生還去做了寧王的門客,他們是為誰鬧成這樣的,你心里該有數才是”
月池無奈道“你放心,死過一次的人,心總是要硬些,我已見過世間最污濁的丑惡,也曾目睹最光明的良善,我不會再那么輕易去尋死覓活。哪怕熬一輩子,熬到油盡燈枯,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也要堅持熬下去。我終于明白,李先生在我監斬后來勸我的心情了。”
時春皺眉道“那你還這樣”
月池苦笑道“我也不想的。可我,我實在是害怕。”
“害怕”時春驚詫道,“這又不是在打仗,你怕什么”
月池定定地看著她“我怕我決斷失誤,思慮不詳,害了所有的人,就像在宣府城外一役一樣,害了所有的人。”
刀劍聲、槍戈聲猶然在耳,時春眼前立刻浮現出刺目的血紅。她的手微微顫抖,隨即斥道“你怎么能這么想。他們的犧牲,都是那群狗官的錯,與你何干。”
月池嘆氣道“我已經盡力不這么想了,我已經極力找樂子讓我心里快活一些了。可還是我真的不敢再來一次了。我是為了報仇才在此地,可要是真像和尚說得,因我死了更多的同伴”
她一抬頭,眼睛里竟然有淚光“我真的想不出來法子了,抬起曇光,促成蒙古帝后失和,家族內亂,已經是我能想出的牽連最小的手段。我以為只要我們小心行事就好,我怎么能忘記薩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