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保一哂,他比劃道“錠子有這么長,加一個已是勉強,怎么可能再加”
貞筠道“橫臥的錠子自然不行,可要是豎起來呢”
佛保一震,貞筠喚人取來了一個小匣子,遞與佛保。佛保打開一看,豎立的錠子,用手一推,就滴溜溜直轉。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跟隨這錠子,不住地震動。
水轉絲紡車出世之后,自然而然就在推動絲綢織機的發展。什么羅織機、花樓提花機,也跟著有了改進,織出絲綢被文人贊譽堪比織女云錦。但是絲綢畢竟是精細物,要想花色好,賣出好價錢,就注定快不到哪里去,只能靠人來做。
可棉布就不一樣了,再貧寒的人,也要用衣蔽體吧,這要是成了,完全可以以量取勝,至少每年的軍需,不必再向民間采購,如此節省大額的軍費這樣的功勞足以名垂青史。
佛保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道“夫人真是大手筆吶。”
貞筠道“這只是其中一個部件而已,權當給公公的見面禮。至于如何解決棉線斷頭的問題,還要等事成之后,送與公公。”
佛保還在猶豫,貞筠道“看來公公仍有疑,這無妨,妾身另尋合作之人就是了。”
她竟起身就要告辭了。佛保眼見她拎著裙擺庫快速走了出去,仿佛后頭有鬼攆她似得。他的心一時狂跳,一個小人叫道“她毫不猶豫,八成是真的要是錯過了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機,會后悔一輩子的。”另一個小人又道“可這是兩虎相爭,要是插足進去,肯定免不了吃虧還不如保守一些。”
貞筠已然走出了大堂,來到了前院中,她同樣也是心如擂鼓,怎么還不叫她,這狗東西就這么有定力
在她終于將出前院時,身后終于傳來一聲“夫人且慢”
貞筠不由暗松一口氣,她緩緩回頭,鬢邊的珠花微微顫動,她似笑非笑道“公公這是心動了”
佛保訕笑道“咱家是想同夫人再好好聊聊。”
貞筠道“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要再聊可以,得加價。”
世人就是如此,越易得的越不珍惜,要是難得起來,反而越發心心念念。佛保到最后心里仍然七上八下,卻并不后悔,成大事者,就要有敢冒險的勇氣。而再糟糕的局面,只要肯用心經營,一樣可以化險為夷。
他問貞筠“夫人為保謝丕的命,甘冒這樣的風險,難道也動了再醮之思嗎”
貞筠一驚,她道“絕無此事。只是恩義而已。”
佛保切了一聲,他接著道“咱家打算將圖紙獻給義父。”
貞筠又被他驚了一次“劉瑾”她沒想到,這樣的機會,佛保竟然肯拱手讓人。
佛保笑道“太監是無根,又不是無心。這樣做,一是全我和義父的父子情誼,聊表我的孝敬之心,一來夫人所求甚大,不得義父首肯,我也不好動手。三來事成之后,夫人能交來圖紙那是皆大歡喜,要是不能”
貞筠一凜“你待如何”
佛保笑呵呵道“夫人莫急,我當然不會拿您怎么樣。您不高興了,李尚書就不高興,李尚書不高興了,那皇爺豈能高興得起來主上郁郁寡歡,我們這些做家仆就更是坐立難安了。不過,和您有恩義的那個人就難說了。”
貞筠的心沉了下來“你在威脅我”
佛保擺擺手“豈敢豈敢。咱們之間有什么不能商量呢就算我與夫人沒得說,咱家的義父和李尚書總有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