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漆黑的瞳孔還倒映著丞相府大廳喜慶的紅門,門上鐵鎖泛著冷光。
“由于其在職期間,包庇紳衿私吞公田,當處死于門口執行”
竇丞相“”
等等
那是我家門
誒門口,是漏了午門兩個字嗎
許煙杪正茫然著,旁邊梁瑞眼疾手快,捂住他耳朵。
許郎“誒”
那癱軟在地的吳真恕直接被錦衣衛拖出去,手起刀落,丞相府大鐵門旁邊兩頭石獅子朝天張著大嘴,人頸噴血徑直飛濺進了獅子口。
但錦衣衛也不是專職的劊子手,下刀總有些差錯。所以
“啊”
吳真恕的慘叫聲叫得人心里一激靈,雞皮疙瘩從脖頸一直蔓到耳根子底下。
梁幼文估摸著人是砍了兩次才死的,眼睛幽怨地看向親爹爹你真是親爹,不管自己兒子,倒是管別人兒子去了
他都沒反應過來這事,壓根沒來得及捂耳朵。
梁瑞不慌不忙地收手,瞥見兒子目光,把臉一板,不茍言笑“三十多歲的人了,閱歷白長,便是不知有慘叫,見我捂人耳朵,也不機靈著點。”
梁幼文眼神一個漂移,默默低下了頭。
許煙杪正小聲地對梁瑞道謝時,大門重新打開,錦衣衛撒一地燦燦月光進來,照見身后都是血腳印。
“陛下,罪人已伏誅。”
老皇帝點點頭,轉頭看向錦雞兄時,發現對方臉色都變了,變得有些慘白。
免不了惡趣味
這人想到了什么呢是覺得前面的幾個人朕都沒動靜,只有這一個被推出去斬了,猜朕是不是早就查清楚誰才是真的包庇者,剛才是在坐看他跳梁
還是覺得朕什么都不知道,但選擇了包庇同樣是京官的蘇鎮,所以會為了蘇鎮出頭,把他殺了滅口
便兩指夾著剝皮刀刀身,“锃”地一彈。在刀鳴之中對著錦雞兄似笑非笑“還有嗎”
錦雞兄喘了口氣,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然而京官們沒有覺得可以喘口氣了,可憐且熟練地偷偷拿眼角去瞟許煙杪,生怕對方突然冒出來一個有呀有呀我知道
*
無人注意的地方,第五昂鎮定地跪在原地,但無聲無息地讓自己的存在感變低。
他現在不求翻盤,只求事態發展不會更嚴重。
然后就收到了同樣是致仕官員的常熟縣致仕知縣徐景星的試探“第五學士,你為官多年,想來手中也有不少人的把柄吧”
第五昂面無表情“你想干什么”
徐景星正要說話,又被第五昂打斷“不管你想干什么,別拉上我。”
徐景星也沒惱,理了理衣服,十分得體地說“第五學士就甘心這么死去你死了不要緊,九族陪葬也不要緊,但是你那兒子,可還沒享受夠吧”
第五昂肉眼可見地臉色一變。
徐景星“聽聞令郎飯要吃揚州運來的野鴨香粳米,吃肉一定選肋條,吃牛一定燉牛尾,那豬腳,但凡有一點兒毛根都要大發雷霆。如此考究飲饌,想必不愿離開這美妙人世”
這次,到嘴邊的拒絕被第五昂咽了回去。他依舊沉默著不說話,徐景星便壓著嗓子自顧自說“陛下確實很有魄力,可倘若牽連者不止幾萬人,若是破十萬呢法不責眾,他還能都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