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渾然不覺。
年輕的掌門正向幾位老邁的長輩投來目光,里頭壓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好奇。
她叫林尋真。
比在座的各位年紀都小上一輩,卻已經貴為一派掌門。
太初境當年以劍宗發家。她是太初境開宗立派以來,第一個并非是劍修卻當上掌門了的人物,稱得上是劃舊迎新驚天動地之大舉。
每日對著一群老人發號施令,尋常人都會心里犯怵。可是林掌門心性過人,這方面倒是如魚得水,只不過
那群長輩們的茶后閑談,她難以摻合得進去,不過每次有什么風草動,林小掌門總是支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待到諸峰長老陸續來齊以后,掌門便宣布,萬年如一日的晨會開始。
如今宗門一切太平,若無大的變故,就只剩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柳尋芹落座以后,神態似乎沒什么異常。
而越長歌瞥了她一眼,背脊則莫名撐直了幾分,姿態一反方才慵懶。她今日難得安靜地聽著掌門講話,甚至時不時輕點下頷,似乎頗為贊同。
看起來甚是專注。
看起來罷了。
“自從前些年一戰,魔域的版圖擴大到了大半個九州。其后幾年格局再變,南部留存的仙宗崛起,以我宗為首”
雖然涉及修仙界曾經避之不及的魔族但是掌門的語氣卻并不凝重。
仙魔之間的確曾掐得你死我活,自上古時代以來,就是天生的克星。不過那都是靈氣復蘇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大家的關系已不再勢拔弩張,甚至在一些方面還有友好的貿易往來。由于隔的近,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的觀念多有碰撞之處,撞來撞去,竟然都對互相包容了一些。
掌門在談太初境與魔族的女君前些日子在中部做的一些妖丹、金石之類的生意,有些瑣碎。
越長歌的心中冒出一個念頭,據說魔族那邊好女女成風,也不知自己寫的那些個女子情感話本能不能賣的好一些。
不過如今似乎并沒有什么體面的渠道。
她也只是想了一想。
余光總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越長歌順著那道目光慢慢看過去,仿佛已經忘記,那位子上坐的是柳尋芹。
直到她們二人視線交錯,越長歌才自走神的慢半拍反應中驚覺。
而柳尋芹卻正好低下眸,只盯著茶盞上浮上的一點沫。
剛才像是不怎么上心的一瞥。
就這樣心事重重地散了會,越長歌留在原地一時沒有動彈,只瞧著兩個師兄走出了掌門殿,然后又看著柳尋芹走過自己身前。
云舒塵站起身,沖著越長歌笑了笑,“有空來鶴衣峰喝茶。若是可以,把你師姐也帶上。”
越長歌總覺得這話有些意味深長。
云云說話真是奇怪。分明柳尋芹也是云舒塵的師姐,但她偏生要將“你師姐”這三個字咬得這么重。
指定是故意的。
“我可請不動她。”
越長歌輕蹙眉梢,看起來有點發愁,她望著柳尋芹的影子快要走出殿外,嘆一聲,到底還是起身抬腳趕上。
“柳長老留步。”
大概是因為背后說人被抓了個現行,越長歌的語氣斯文又端莊。雙袖交疊在身前,一點點挪近了柳尋芹。
“今日天晴,只見那遠方山景披金耀光,宛若重明降下,此等風色美不勝收。”
柳尋芹的袖子被含蓄地攥住一縷,輕輕拽過來。
“在下可有幸和師姐去峰上共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