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芹坐在她對面一把椅子上,就在窗邊,疊著雙腿,靠得似乎比較放松。
她手中執著那桿烏黑鎏金的煙,似乎在想些什么,面無神情地輕輕吐出一口煙霧。
八瓣幽蘭的味道消融了藥香,室內的空氣變得清寂。而后被靈力席卷著,一齊飄入窗外。
“啊”
越長歌打了個呵欠,沒骨頭似的又伏了回去,柔柔地盯著她“你做的你真好,一大早上來投喂人家。”
“我也不想的。”那雙薄唇開合間,絲毫不給她深情的機會“你身子太虛了。”
柳尋芹背靠著窗,逆光讓她的神情晦澀不明,她吞云吐霧片刻,又道“再熬個幾夜,興許這仙未修成,就能早點去地府報道了,也不失為一種捷徑。如何”
“”
越長歌認命地將那碗湯端起,鑒于出自柳尋芹之手,在入口前,她仔細端詳了片刻,只見那棗紅色的湯底澄澈干凈,氣味芬芳,聞上去倒是不難喝。
這還不算完。畢竟是柳長老親手熬的,需要再檢驗一步。
越長歌謹慎地抿了一點。
這拈輕怕重的嫌棄模樣不知為何讓對面的醫仙大人不悅起來,她對著她抬了下手,木桌上忽地豎長出一些藤蔓,猛地將那湯給攀住。
再是捏住了越長歌的腮幫子。
精準地給她灌了下去。
在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熬出來的天地精粹灌入體內后,才嘗到一點味道,越長歌便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苦。
別致的苦。
那一瞬間,又一股子上頭的味道直直往腦門沖去,她仿佛看見她八百年前就入了土的太奶在向她招手。
哐當一聲,快空掉的碗和越長老一齊墜落下去。只不過碗落在地面一寸時,被靈力險險地拖住,未曾摔碎,連里頭的湯藥底都未曾濺出,被另一只手接住。
而越長歌虛弱地趴在桌上,精神愈發萎靡不振。
“味道不錯。”她潸然淚下“下次不必為我勞神了。”
“有這么難喝么”
柳尋芹當著她,面不改色地仰頭一口飲盡。臉色平靜得像是感覺不到苦澀一樣。隨后,她將空碗擱下“不過如此。”
越長歌眨
了下眼睫毛,盯著那白瓷邊緣,那里沾了些水而顯得分外柔潤。
這一處被她飲過,留下了一圈水痕。柳尋芹剛才并沒有注意到,恰恰好地覆了上去。
這樣好嗎
有點羞恥。
她別過頭,開始微微笑。嘴里還是苦,笑一下又得捂著腮。
外頭過風,總把窗戶吹得敞開。柳尋芹剛剛站起身將其合好,以防弄飛越長歌那一大疊擱在桌子上的寶貴話本子以及稿紙。
然而待她轉過身時
對面那女人突然走了神,撫著半邊側臉,笑得一臉蕩漾滿城春動,還敷衍地嗯了幾聲。
“你在笑些什么”
“沒什么。”
越長歌婀娜多姿地站了起來,繼而笑道“不和你說了。本座今日還得出去一趟。”
越長老一路風風火火殺向了春秋殿,將秘境的拓印封存好,本按理交給掌門過目,然而左顧右盼卻不見掌門。
遂揪了一守門的小弟子來問。
他答“掌門有事外出。宗門內務,暫時交給鶴衣峰的卿長老管幾日。您去找她就好了。”
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