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毫無動靜。
我將房門輕輕一推,她沒有落鎖,想來也是心大。昏暗的室內,沖床榻上看去,拱著一個圓滾滾的物什,她把自己縮成團,外面的被褥像是餃子皮一樣包裹著里面那塊肉。
再這樣睡下去,我與她第一次去見前輩就會遲到。為了避免這種事情,只能強行將她的被褥拽開,結果那餃子里的肉餡仿佛是會滑動一樣,我摁住一邊,她就會自發滑去另半邊。
實在失掉了最后一分耐心。
我運起靈力拽開被褥,將她周身所有的熱氣也殘忍地一并掀走。
被褥底下露出一個抱著雙腿縮著的師妹。她緊閉著雙眸,眼睫毛抖了抖,憤然睜開目光徑直射向我,才瞪了一秒,又轉臉埋向床板,似乎還是不能接受現實,“好冷的。”
“都什么時辰了。”我將她的被褥丟去一邊,“你該動身,和我一起去主殿。”
“太冷了外面。”
“冷就多穿點。”
我將昨日師娘贈給她的一件厚絨帶毛的外袍拿了過來,順手甩在她的身上。她被砸得又一激靈,然后又讓人頭疼地將自己團進了柔軟暖和的皮毛里。
“為什么這么冷的天,那個人也要過來呢”她委屈地問。
那個層次的修道之人,只要身體沒什么問題,恐怕并沒有什么冷熱的困擾。
她自己不想起床,倒怪上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前輩了。
我將那件衣裳重新扯起來,糊在了她身上,將她一只腳往下拽,成功碰到了冰涼涼的鞋面。
她腳趾一縮。
“不起身的話,”我的手往上,正好撫住她之前斷過的腳傷處,微微下壓了些力。
“這輩子就別起了。如何”
我可以替她接上,自然有法子再卸了她。
本是暈暈乎乎的師妹頓時瞪大了眼眸,她愣愣地望著我,似乎從我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認真,連忙一腳別開我的手。再是一腳跺進鞋子,裹著衣物就沖門外跑去,“師娘,救”
我揪住她后頸外袍的絨毛,將其一把拽了回來。
難不成她心里就沒半點數,打算頂著雞窩一樣的頭發去聽課嗎。
實在有失體面。
不會給人梳妝,于是督促著她拿個木梳隨便往頭上薅了幾把。又督促著她打了清水洗臉,冬日水寒,冷得她渾身一激靈,再也不肯下水了。
眼看著時辰已至,我難免失掉耐心,也顧不得她整理與否,一手拽離了她的手腕,晃得
那木盆里的水花飛濺了出來,濺到我拽著她的手腕旁,冰冰涼涼的,我們的手同時緊縮了一下,而她伸手握了一下我。
也許她沒有在意這件小事,但我卻記了下來。我總是記下一些無關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