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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陰沉。
裴宣站起身,讓差役將敬王府書房里的書信全部打包裝好,帶回大理寺,由通文墨的官吏細細查看。
他在這里待著,只覺得空氣黏膩濕重,侵入他的肺腑,惡心得很。
裴宣走出王府,隨行差役馬上道“小的馬上去趕車。”
“不用麻煩。”裴宣大步跨過門檻,從差役手中接過火把,“離得不遠,走著回去就行。”
“派人把敬王府守好,不許人進來,也不許人出去,里面的人更不許隨意走動,有什么事情,即刻回稟。”
“是。”
裴宣走在最前面,差役們趕著馬車,裝載著書信,跟在他身后。
一路無話,只有馬車轔轔駛過長街的聲音。
天色已晚,街道上早已沒了行人,只有前面店鋪一點燭光,明明滅滅。
裴宣走在幽深黑暗的長街上,腳步逐漸堅定。
大理寺莊重威嚴,門前點著兩盞燈,將玄色的正門照得無比莊嚴。
裴宣手執火把,火光映在門前兩尊獬豸石像上,威風凜凜,明辨正邪。
一路行來,裴宣的腳步終于堅定下來。
他一掀衣袍,走上臺階“先去牢里看看。”
“是。”
振威將軍被皇帝砍了幾刀,昏迷不醒,大夫還在幫他包扎傷口。
敬王一直躲在旁邊,倒是沒怎么受傷,就是被祝青臣扔出去的銅花瓶砸了一下而已,沒什么大事。
所以他才能屢屢叫囂。
天牢陰冷,裴宣踏進牢里,森森寒氣撲面而來。
敬王身份特殊,被關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
今夜敬王原本打算進宮威脅皇帝禪位于他,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華貴,頭戴金冠。
如今差役嫌他吵鬧,將他的雙手捆在身后,堵住了他的嘴。
華貴的衣裳沾滿了血跡與灰塵,他倒在地上,像是一條死狗。
差役引著裴宣,來到牢房前“裴大人,這邊請。”
聽見說話聲,敬王似乎有了些神智,緩緩睜開眼睛。
裴宣背著雙手,在牢房外停下腳步,官服衣擺晃了晃。
敬王抬眼看去,見到熟悉的臉,眼中立即迸出驚喜的光。
裴宣
這是他的功臣這是他的皇后
功臣來幫他造反了皇后來救他了
但因為被塞著嘴,敬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能使勁在地上掙扎,想要站起來。
可是裴宣卻沒有近前,只是垂著眼睛,冷冷地瞧著他。
敬王對上他的目光,心中忽然一沉。
裴宣轉過頭,問差役“柳大人什么時候來”
此乃朝廷重犯,他無法單獨提審,須等一同審理此案的柳岸來了,陛下那邊下了手諭,才能提審。
差役答道“如今夜深,我們的人已然去請柳大人了,裴大人稍安勿躁。”
差役想了想,又問“裴大人可要出去歇一歇”
“不必。”裴宣道,“你們暫且退到外面看守,我留下與敬王說話。”
差役有些遲疑“這”
“守在外面,一只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是。”
敬王聽見他們的對話,又見差役退走,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